妒火与恐惧瞬间翻涌,他猛地将人抱起,三步并作两步摔进内室,任由床榻发出吱呀的呻吟。
忘川摸索着靠上他的肩膀,苍白的指尖抚过他紧锁的眉峰,轻声问:“又在乱想什麽?”
这温柔的询问却似利刃剜心,楚知渊突然倾身将人压制,粗重的喘息喷洒在忘川颈间:“我怕……怕你哪天睁开眼,看见更好的……”
话音未落,便狠狠吻住那抹总在安抚他的嘴唇,舌尖扫过齿关时尝到咸涩,不知是自己的泪,还是忘川的。
身下的人挣扎着环住他的脖颈,摸索着寻到他颤抖的睫毛,用带着哭腔的轻笑回应:“我连光都看不见,哪来的更好?”
这回答没能让楚知渊平静,他反而将人抱得更紧,仿佛要把所有不安都揉进交缠的体温里。
从门板到床榻,从暮色到更深露重,他一遍又一遍索要承诺,听着忘川沙哑的“我只爱你”在空荡的屋内回响。
“别瞧别人……”
楚知渊的声音浸着喘息,滚热的唇落在忘川泛红的眼角,“只看我,只爱我……”
身下的人发着抖,睫毛上挂着泪,却固执地摸索着他的脸,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应他:“好,只爱你……我眼里只有你……”
这样的承诺要重复无数遍,直到楚知渊松开紧绷的脊背,将人死死搂进怀里,仿佛要把对方揉进骨血里。
楚知渊的爱像困在暗巷里的孤兽,利爪磨得锃亮,却在触到忘川的瞬间蜷起锋芒。
每当旁人靠近,他便竖起浑身的刺,喉咙里溢出压抑的低吼,尾椎骨不安地轻颤,明明是凶狠的兽,眼底却泛着湿漉漉的水光,生怕忘川嫌他太过暴戾。
他将人抵在墙角时,牙齿碾过忘川苍白的耳垂,像幼兽叼着猎物般既贪婪又小心翼翼。
掌心的茧子刮过对方纤细的腰线,留下暧昧的红痕,一遍遍闷声问:“你是我的,对不对?”
这种爱带着撕咬的力度,又裹着舔舐伤口般的温柔,如同困兽守着最後一块糖,宁愿溺毙在甜里,也不肯松开半分。
风拍打着窗棂,烛火在情欲里明明灭灭。
绸缎被揉出凌乱的褶皱,沾着汗意的纱巾不知何时缠上了雕花床柱。
楚知渊喉间溢出的低喘夹杂忘川破碎的呜咽,在空荡荡的屋内撞出回响。
沾染情欲的抽泣声撞碎在斑驳的墙壁上,又被更深露重的夜色吞了去。
蒙着白纱的忘川指节发白地攥着床单,而楚知渊像头餍足又惶恐的困兽,将人死死按在怀中。
檀香融进交缠的气息漫过梁间,恍惚间竟比他亲手制的香还要浓烈几分。
瓷枕滚落在地的脆响惊飞了檐下栖雀,月光探进半掩的窗,却羞得忙扯过云翳遮住眼。
凌乱的指节丶泛红的眼角,还有那些黏着泪意的誓言……
更漏声渐弱,残烛摇曳着熄灭,徒留满室狼藉。
反正这一晚,荒唐得很。
楚知渊因嫉妒发脾气後,会默默去厨房煮一碗甜汤,把勺子塞进忘川手里,自己却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直到手腕被轻轻拽住,才听见忘川说:“你煮的汤,糖放多了。”
意思是,我不怪你。
“愿吾儿忘川渡尽,再不遇人间苦。”
可命运偏要教他懂,“忘川”从来不是渡口,是不断下沉的漩涡。
寒月凝作霜刃,劈开巷口陈年腐叶的霉腥。
忘川蜷在青砖缝隙里,指腹碾过墙缝剥落的石灰,掺入脖颈抓痕渗出的血珠,在夜风里结成薄脆的痂。
腐坏的酒气混着腥甜的涎水喷在耳畔,施暴者粗重的喘息如破风箱般刺耳,指节碾过他眼尾青痕时,喉间溢出餍足的笑:“小瞎子生得这般剔透……”
黑暗里,忘川指尖触到鹅卵石粗粝的棱,那是楚知渊曾说过“像春溪里卧着的白鱼”的触感。
他扬起手臂时,腕间银铃碎响动天地,那是少年怕他走失,亲手系在他袖扣上的“引路声”。
石刃撞进颅骨的闷响里,温热的血珠溅上脸颊,他辨不出颜色,却记得楚知渊说过“曼陀罗花开时,像把晚霞揉碎了铺在地上”。
此刻的温度,多像那年少年覆在他眼上的掌心,说好要带他“用指尖丈量忘川两岸的光”。
堤岸崩塌的瞬间,忘川坠入的不是湖水,而是楚知渊曾描绘的“忘川河”。
少年说,河水会漫过脚踝,像母亲的手般温柔。
可此刻灌进鼻腔的冰冷,却似千万根细针,扎穿他空洞的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