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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灯照诡影(第1页)

残灯照诡影

砚台里新磨的墨汁泛着冷光,艾玙盯着素笺上刚落下的“子墨”二字,仿佛又看见那年雪夜,少年裹着狐裘伏在案前,耳尖通红却仍固执地说“以後就叫我子墨”。

笔尖重重划破纸面,他喉结滚动,将满纸温热尽数划去。

重新蘸墨时,腕骨绷得发白,终于落下规规矩矩的“陛下钧鉴”。

字迹端方如庙堂砖瓦,却再寻不见半分当年月下对酌时的肆意。

陛下钧鉴:

自潜邸伴驾至今,臣遍历山河万里,昔日君臣携手之景,犹历历在目。而今茕茕独行,方知岁月更叠,物是人非。

臣尝思,陛下与臣渐生隔阂,或因君权之重丶社稷之责,然拳拳之心,日月可鉴,仍愿冒昧陈词,望陛下海涵。

往昔,陛下心怀天下,夙兴夜寐,常忧黎民之苦。今登九五,高居庙堂,俯瞰衆生,臣恐九重之上云雾缭绕,遮蔽圣聪,使陛下难见市井之艰丶百姓之困。田间老叟衣不蔽体,市井稚子食不果腹,边陲将士浴血戍边,此等景象,陛下可曾详知?

愿陛下广开言路,微服私访,亲见民生百态;施仁政,减赋税,解百姓倒悬之急。以明君之姿,承天命,顺民心,如此,则江山永固,万民幸甚。

臣虽身远,然忠君报国之志,至死不渝。惟愿陛下圣体康泰,江山昌隆。

火苗骤然窜起,贪婪地舔舐着那些未干的墨迹,仿佛要将记忆里唤他“先生”的少年一同焚尽。

砚台里的墨汁渐渐凝结,他提笔的手悬在半空,最终重重落下。

这一次,每一笔都像是刻在心上的铭文:臣,顿首。

当九方子墨戴上冕旒的那一刻,艾玙便知道,那个会在寒夜为他暖手的少年,永远留在了过去。

如今执笔谏言的,不过是恪守本分的臣子。

高居九重的,亦是执掌乾坤的帝王。

君臣之礼横亘其间,将情谊碾碎,唯馀满纸忠言,再无半分温度。

岁月最是凉薄,不仅带走年少相知,更让两颗曾紧贴的心,化作隔着天堑的孤星。

艾玙腕间星芒状的淡蓝纹路泛起微光,猩红咒文在这清辉下竟也黯淡几分。

窗外忽有银蓝身影掠过,一只灵鸟收拢缀满星屑的尾羽,振翅时洒落的荧光如同细碎银河,轻柔地覆在他手背。

“琥珀,把这封信送去宫城,皇帝手中。”

琥珀歪着脑袋,黑曜石般的眼珠滴溜溜转动,发出一声困惑的啼鸣。

目光穿透窗棂望向远方,艾玙道:“送给子墨,记住,他现在是皇帝。”

灵鸟却抖了抖翅膀,尾羽上的星屑簌簌飘落,像是在无声抗议。

最终它叼起信笺腾空而起,只留下几缕转瞬即逝的荧光,如同未说出口的叹息。

待此信送达,他与九方子墨,便真成了永不相交的陌路,再无归期。

出发去归云小院那日,发生了一场乌龙。

两辆雕花马车静候门前,艾玙换作一袭玄衣,冷峻气质更添三分,生人勿近的气场教人望而却步。

他擡脚正要登上马车,忽地想起自己那破竹篓,刚踏出的步子又收回。

几乎同一时刻,邬祉与林熙和一左一右伸手搀扶,生怕他不慎踏空。

没了支撑的着力点,两人惯性前倾,原本伸向艾玙的手竟紧紧握在了一起。

空气瞬间凝固。

艾玙挑眉愣在原地,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促狭的笑:“哟,感情你俩才是要同车的?”

他後退半步,指了指另一辆马车,“得,我去和江砚舟他们挤挤。三丈啊,别太快。”

邬祉急得面红耳赤,林熙和也慌忙松手,两人异口同声想要辩解。

艾玙却擡手止住他们,神情满是“大度”:“交朋友嘛,人之常情。我懂,都懂。”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摆摆手,转身时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却泄了个彻底。

归云小院的阴影如巨兽之口,将五人尽数吞噬。

朱漆剥落的大门歪歪斜斜半掩着,青苔顺着裂纹肆意攀爬,门环处凝结着暗红斑块,似干涸的血迹。

踏入院内,荒草没过脚踝,几枝枯枝上挂着褪色绣帕,布料边缘被虫蛀得千疮百孔,随风摇晃时,竟发出细碎呜咽般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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