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住艾玙的手,眉头微蹙:“好凉。”
艾玙低声道:“因为我是鬼。”
邬祉动作一顿,随即擡手抚上他的脸颊:“之前就猜你体质或许特殊,却没料到……但我还是不太信。艾玙,方才没立刻找你,是怕大家的注意力又全落在你身上。”
艾玙有点委屈:“那你现在怎麽又来了?”
邬祉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因为想你,实在忍不住了。”
他从行囊里拿出一件外衫,递过去:“冷不冷?我给你带了衣服,先穿上。”
“当然冷。”艾玙接过穿上。
邬祉又亲了亲他:“别生我气。就算你是鬼,我也会和你在一起,不用怕他们。”
艾玙用力点头。
两人并肩走回去时,墨魆看见艾玙身上多出的外衫,嘴角动了动:“……”
起初,艾玙只觉地面潮湿黏腻,想着靠溪边走本就如此,没太在意。
可走着走着,脚下那股细微的蠕动感越来越清晰,像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泥土下游走,顺着鞋底往上渗,带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腻。
他的心里漫过几种猜测。
是地底的虫豸?
还是某种邪祟作祟?
最让他心惊的一种是:他们或许根本没走出那片密林,那些食人瘴气还萦绕在周围,所有人都在原地打转,所谓的向北而行不过是瘴气制造的幻象。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似的缠得他心口发紧。
他偷眼打量四周,发现其他人也不对劲。
姜才道频频看太阳的位置,眉头越皱越紧。
魏彧攥着罗盘,指尖泛白,罗盘指针却一直在疯狂打转。
连最沉得住气的江砚舟,脚步也明显乱了几分。
焦躁像无声的瘟疫,在队伍里蔓延。
可谁都没开口,怕一句话捅破那层脆弱的平静,怕恐慌彻底压垮人心。
整条队伍静得可怕,只有脚步声丶溪水声,还有那越来越清晰的丶来自地底的诡异蠕动声,在寂静里被无限放大。
艾玙停下脚步,目光直接落在周凛身上,语气没有波澜:“你在地底时,除了那些零碎景象,有没有撞见四大恶鬼的踪迹?”
周凛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他挠了挠头,重复起昨晚说过的话,只是这次声音更清晰些:“我被埋在土里时,身子动不了,却能像看皮影戏似的,瞧见地面上的事,算是……共感吧。”
他看向艾玙:“不过昨晚跟你们说的时候,你好像没怎麽听清。”
艾玙指尖微蜷,确实,昨晚他满脑子都是邬祉转身的背影,还有南乔那些扎人的话,周凛後面说的什麽,大多都模糊了。
此刻他没解释,只擡眼追问:“那你到底见没见过恶鬼?”
周凛摇摇头:“没有。”
艾玙闻言,眸光沉了沉。
之前遭遇的恶鬼确有轨迹:先是贪,接着是痴,嗔则在作乱後逃窜,唯独恨始终不见踪迹。
按坊间传闻,四大恶鬼的现世顺序该是贪丶恨丶嗔丶痴,可如今顺序已然错乱,甚至恨迟迟未现。
这反常的轨迹好似一根刺,扎得他心里发紧。
艾玙低声自语,更像是在梳理线索:“贪已除,痴现过形,嗔跑了……那恨呢?”
若真是人为操控,这刻意打乱的顺序背後,究竟藏着什麽目的?
而那最阴鸷的恨,此刻又蛰伏在何处?
艾玙望着邬祉,目光里带着一丝锐利的清明:“你记不记得,陈昭然?”
邬祉毫不犹豫地点头:“记得。”
“当时你问陈昭远,陈昭然在何处时,他是如何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