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後,地面的风慢慢拧成旋儿,往慢悠悠移动的手电筒光圈方向移去。
“操!”
“我就不该问,正常人谁会喜欢男的?这不有病麽!”
“他不喜欢男的很正常啊,我他妈瞎问什麽!”
亮黄色的光圈照亮村里凹凸不平的路面。
谭子睿一边走一边踢路上的石子。
大晚上的,村里家家户户都闭了灯,方圆几里都只有他这一处光亮,他的石子踢到别人家的围栏,引起一阵狗吠。夜中寂静,狗吠声显得愈加响亮,经过一条小路,风沙扑了他一脸。农村的夜晚,即使是夏天夜风也是凉爽的。
但他却感到今晚的风有些格外地凉了?
揉揉眼睛,越走他就越感到身上发冷,身体沉重,肩膀也变得酸痛起来。
“靠。”他伸手按着自己的肩,“咋回事啊,今天也没挑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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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李漾抓起小狗,去给它洗了爪子,抱着它安然入睡。
睡醒的第二天,李漾就听说谭子睿病了,听说是白天干活儿中暑发烧了。
这是去给他大爷放牛的时候听到别人说的。
因为隔壁村的赤脚医生来的时候,谭玉在自家门口骂了半天,好多人都听到了。
大家讨论的不是谭子睿生病,而是谭玉真没人性,弟弟都发烧了还要被骂,骂他这一生病把活儿都压自己身上。
李漾替大爷放完牛回来本来想去看看谭子睿,但一想到谭玉也在就放弃了。
他有点害怕谭玉,谭玉很凶,而且以前打过他。不,也不能算是正经地打过他,那时李漾只是普普通通地从他身边路过,就被他踹了一脚,骂他挡路,走得慢。
那时的谭玉应该刚打完架,浑身都是火气,见着谁都想来一脚,李漾纯属无辜被牵连,但从此以後李漾对他就有了心理阴影。
他老老实实地替大爷放了几天牛。
他遵从聂子坤的指示,不走夜路,不晚睡,随身携带驱邪符和建木手串。
周弦柱那晚没被招魂,聂子坤他们第二天晚上又招了一次,依旧没有招来。大家都感到疑惑,但李漾这边确实是什麽事也没有。
“会不会它的执念已消,自行投胎去了?”打电话的时候李青晚问。
“可能吧。”李漾垂着眸说。
他跟聂子坤通话的时候也问过这个问题,聂子坤的师父谷智子也说有可能,只是可能性很小。
谷智子他们不打算放弃,也让李漾不要轻举妄动,安安生生地躲好。
李漾“嗯嗯”点头。
电话挂断,李漾垂着眸望着吭哧吭哧喝水的小狗,走神。
周弦柱失踪了。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
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提心吊胆。
会不会就这样结束了呢?他想。
它消失,慢慢的一切风平浪静,所有人的生活回归正轨。
“笃笃。”有人敲了两下门,把他的神志叫回笼。
他扭头,看到村长和另一个人担着筐子,站在他家门口。
“村长。”他站起来。
“李漾啊,明天要担社了,你家就交你一个人吧?”村长递来一个量筒。
村里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杀猪祭拜土地公,用村里的话来说就是“担社”。
会在每家每户按人头收米收钱,钱用来购买生猪,杀完猪之後煮猪肉的汤会拿来煮粥,祭拜过後再每家每户按人头分猪肉和粥。
这是一项喜庆热闹的祭祀活动,届时全村男女老少集中在村头的土地庙祭拜土地公,附近也会有很多卖各种商品和小吃的摊子出没,算得上一个小集市。
李漾“嗯”了一声,心情松快一些,回厨房量米交钱给村长。
杂七杂八的思绪消散,李漾心情回暖,并略微抱有一些欣喜和期待。
李漾喜欢这个祭祀活动。
他和周弦柱小时候都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