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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漾睁开眼睛,宿舍内已经天光大亮,晨光映着他一张苍白的脸,掀开薄被,他在枕头上摸到一手濡湿。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周弦柱已经死了……
他就说,怪不得他总觉得他身上有说不出来的怪异,怪不得他一靠近他,他身上的驱邪符会自燃丶怪不得铃铛会响,怪不得……原来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而自己因为失去相关记忆,没有往他不是活人身上想,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的发小一直都活得好好的。
李漾坐在床上,抱住了头。
周弦柱……已经死了?
他怎麽会……已经死了呢?
宿舍是老式内开双扇窗户,支撑窗户的撑杆没有撑稳,窗户在晨风中前後晃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伴随着遥远方向传来的模糊又热闹的人声,显得这方空间越发安静。
今天学校里举行校运会。
所有空旷的场地都被拿来举行项目了,学校到处都是人。
李漾作为不需要参赛也不需要为谁加油的人,相当于被放了个假。
放在平时他肯定开心得不行,但现在他一丁点也开心不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每一件都如此令人焦躁忧虑。
他坐在教室里给李青晚打了个电话,问李凯找到了吗,得到的消息依然是:没有消息。
“表弟呢?”
“还是那样,肺有点感染,不过不是什麽大问题。”
李漾听着李青晚无力的声音,也感到很无力。
“你别操心这些了,你是学生,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下半年就高三了……”
李漾没听清李青晚後面说的什麽话,因为他感到空气忽然变得寒凉起来。
他坐在教室里丶窗边,虽然有风,但夏天的风最不可能是寒凉的。他馀光注意到身旁有人,电话什麽时候挂了的他都不知道。
身边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静静地坐着,似乎在耐心又绅士地等待他与人通完电话。
李漾如坠冰窟。
“电话挂了。”周弦柱含着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挂了,你还举着干什麽呢?”
李漾扭过头,看到自己俊朗的发小兼男友面带微笑地温柔地看着他。
他的瞳孔变得更加幽深了,一团死水一样的黑,反射不出来一丁点光亮,嘴唇也红得像刚喝完血……这是人类不可能拥有的眼睛和唇色,他如此异常,为什麽李漾以前一丁点都没有发现呢?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冷?”
男友亲亲密密地搂上来:“大夏天的,你的身体也太差了。”
他跟以往一样同他亲密无间,嘘寒问暖,李漾却无法不感到恐慌,他抱得越紧,他的身体抖动的幅度越大。
“嗯?”周弦柱从他肩膀上擡起头来,“我摸到你痒痒肉了?”
李漾忍住恐惧,馀光瞥到一个同学的身影,他战战兢兢地说:“嗯……嗯,有人来了,你先,先放开我。”
周弦柱会放开他,他知道。
果不其然,那个同学一跨进教室,周弦柱就放开了搂在他腰间的手,装模作样地坐直了身体。
周弦柱不希望他发现他已经死了,为了隐瞒这个事实,他在李漾面前会极力装作“能被肉眼看到的正常人”,会在人前会与他保持距离。
这样明显的事情,李漾直到现在才想明白。
李漾鼻尖一酸。
那个同学只是回来拿东西,人一走,周弦柱又黏黏糊糊地贴上来。
他双手捧住李漾的脸,唇贴住他的唇,嘻嘻哈哈又热情无限:“亲一下,宝宝,好久都没亲了,想死我了。”
不等李漾开口拒绝,他已经堵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