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玉又不见了,李漾觉得真神奇,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上回谭玉来找他到底是干嘛,就为了来祝他高考顺利麽?他是那麽热心好心的人?
不过谭玉不可能在他这儿,他昨晚在墓园呢,他微醺地想。
进了门,他正换鞋打算回屋睡觉,察觉到他回来了的李青晚忽然高声:“哎他回来了!”
这是说他。
李漾正纳闷呢,就见李青晚快步走来,对他说:“正好,你同学来找你来了。”
同学?
李漾愣了愣,他哪个同学还能上家来找他来啊,王强?他们以前也没要好到这份上啊。
换好鞋走出玄关一看,坐在沙发上的赫然是谭玉!
他瞪着眼睛,茫然地站在原地。谭玉端着杯子,喝着茶,对他笑着摆了摆手。
李青晚拍了拍他的背:“别傻愣着了,人在楼下等你好半天了。”
又招呼谭玉随便吃喝,谭玉说不麻烦了:“姐,我就跟他说几句就行。”
李青晚离开兴港村更久,对村里的小孩更不熟悉,那天开车经过只知道是有人打架,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谭玉把还愣着的李漾往他房间里一推,就关上了门。
李漾有点微醺的脑子这才给出了点反应,他磕磕巴巴道:“谭丶谭哥。”
这谭玉到底找他干嘛来了!三番两次的。
谭玉忽然神秘一笑,嘴唇血色很淡,笑起来令人发毛。
“还叫我谭哥呢。”
李漾眨巴眨巴眼睛,啥,啥意思。
谭玉转身很自然地坐到他床上,仰头望着他,朝他伸出手。
“过来。”
“漾儿。”
陌生的脸熟悉的表情,用低沉的声音喊着熟悉的称呼,在这个李漾没让他人踏足过的私人领域里,这一幕怎麽看怎麽违和。
李漾直愣愣地看着他。
没有任何反应。
谭玉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齿的笑容,灿烂地望着他,手依旧伸着。
熟稔地说:“是我呀。”
“傻啦,认不出来麽。”
“我,周弦柱,”他呲了呲牙,“我的表情你还不熟悉麽。”
讪笑着缩回手,搓了搓,他说:“没敢第一时间就告诉你,那会儿你不高考呢麽,怕影响你情绪,所以就只是过来给你加了个油,怎麽样,没考砸吧,我听你说你进步挺大的,摸底考不是还进了年级前一百麽……”
说着说着,看见李漾始终就只是呆呆地站着那儿,双眼直愣愣地望着他,魂儿丢了似的。他不由得紧张地站起来朝他摸去。
“漾儿,漾儿?”
“吓着了?”
“还是生气呢?”
“我告诉你……我我我,我可没害人啊。”
“答应你的事情我说到做到,是这家夥阳寿尽了,咽气了,我才借他的身体用一用的,我借得及时,现在这具身体是我的了。”
“我……”
话没说完,一本书本打着旋儿就砸了过来。
紧接着是闹钟丶笔筒丶剪刀……
噼里啪啦,李漾将书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朝他砸来。
这具身体还没好全呢,周弦柱起先吓了一跳,还手忙脚乱地躲,後来瞥到李漾是边流泪边砸,他就老实了,挨了几下,额头立刻见红了。
鲜红的,是活人的血。
门外传来李青晚的声音,问怎麽了。
高大的少年赶忙出声:“没事,书架倒了!”
“噢。”
李青晚走了。
周弦柱叹了口气走过去,拥过睁着眼睛无声流泪的李漾。
“我错了宝宝,我知道你吓坏了,担心我。”
“我也不是故意这麽久不出现的,那老道太厉害了,那我不得养养。”其实他没说的是,他就快要灰飞烟灭了,要不是李漾奋不顾身地扑过来,让他的一缕残魂得以钻进建木珠里休养,他恐怕早就真的死了。
李漾挣了一挣。
这具身体太陌生,并且有着令他不愉快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