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拜的村民和灾民都傻了,惊恐地看向钱有禄一行,又惊慌地看向草棚方向。柱子等汉子更是怒目圆睁,抄起地上的棍子就要冲上去!
龙北琴终于微微侧目。不是看钱有禄,视线掠过那群跳梁小丑,落在了远处山道上——一辆歪歪扭扭的马车正朝着破村驶来,车里坐着的人影正是钱有禄口中要“上报”的八府巡按信使,他怀里还揣着那份指控龙北琴“聚众谋反、豢养私兵”的血书。
(县衙…奏章…大军围剿?)龙北琴眼底那两轮金色的烈阳,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种俯瞰蝼蚁撼树的漠然。大军?信使?朝廷?不过是这蝼蚁闹剧中即将被碾碎的下一个音符罢了。
他不再理会那呱噪的威胁和山道上的跳梁小丑。转过身,仿佛周遭一切只是幻影。拿起地上的水瓢,从旁边的粗陶水缸里,哗啦一声舀起半瓢清水。清澈的水流缓缓流过刚才被油星烫过的手背。手背光洁如初,油污尽去。
目光平静扫过棚外那片还趴伏在地上、因县官出现而惊魂未定的黑压压人群,以及远处平原上那两座沉默的钢铁造物。
他的声音不高,平静得如同古井寒潭,穿透死寂,砸进每个人心尖:
“米。仓里。”(指向钢铁巨仓)
“仓。空的。”(指向穹顶安置区)
“冷。住进去。”
言简意赅。斩钉截铁。连一个字都吝啬于解释。说完,他如同甩开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尘埃,对钱有禄那涨红的脸、王二狗的铁尺、山道上的马车彻底无视。
他弯腰,重新执起那柄黝黑、油亮的铁勺。
灶膛里,蓝色的火苗跳跃着,舔舐着锅底。
锅里的残油依旧温热。
早就切好、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肉片被铁勺舀起。
“刺啦——!!!”
一声比钱有禄所有叫嚣都更加响亮、更加霸道的脆响!
肥嫩的肉片滑入滚油,在炽热的铁锅上欢快地翻滚、跳跃、焦黄、卷曲!浓郁的、滚烫的、带着生命气息的肉香,如同无形的屏障,轰然爆开!蛮横地将那点官威的呱噪、将钢铁巨兽的冰冷、将新木的清苦、将所有凡俗的恐惧与敬畏,统统压倒!霸道地弥漫了整个祠堂空地!
风雪在这一刻似乎真的被隔绝在天地之外。
棚内,灶火跳跃,映着龙北琴平静专注的侧脸,他的轮廓在那氤氲的热气与肉香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无比清晰。
棚外,无数双眼睛,恐惧的、敬畏的、劫后余生的、贪婪震惊的……全都死死钉在那个翻炒的身影上,钉在那两座沉默的神造巨兽上。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呜咽是唯一的声音,心海却掀着比这片风雪荒原更狂猛的滔天巨浪!钱有禄指着龙北琴的那根手指还僵在半空,肥胖的脸颊肌肉抽搐着,喉咙里咯咯作响,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恐惧,第一次真正压过了贪婪,攥紧了他的心脏。他身边的衙役们,腿肚子都软了。
肉片金黄焦脆。
龙北琴手腕沉稳一转。
黝黑的铁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流畅、蕴含着不可言说力量感的弧线,将最后几片肉利落地盛入盘中。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掌控天地万物生灭般的韵律。
他将铁勺轻轻搁回锅沿。
那勺面光滑,倒映着灶膛里一跳一跳的蓝色火苗。
风雪似乎也小心翼翼地绕开了这片被神只目光投注的土地。
棚外:
跪伏的黑影(敬畏如山)。
匍匐的铁兽与穹顶(神造沉默)。
跳脚的县官和色厉内荏的衙役(荒谬而渺小)。
以及,远处山道上那辆还不知道自己将携带着何等笑话去汇报朝廷的马车(即将碾碎的尘埃)。
棚内:
跳跃的灶火(唯一生机)。
满溢的肉香(人间温度)。
执勺的身影(绝对核心)。
龙北琴的目光平静地滑过那盘刚出锅、热气腾腾的炒肉。风雪声?哭嚎声?县官的抽气声?衙役的颤抖声?信使马车的吱嘎声?皆为……背景。
只有那柄倒映着灶火、还沾着几点油星的黝黑铁勺,安静地躺在锅沿,在这方寸之间的烟火缭绕中,无声地阐述着那越凡俗理解的——
掌控与淡然。
永恒与无常。
(本章完)
喜欢我的无敌当铺:我在荒年当神仙请大家收藏:dududu我的无敌当铺:我在荒年当神仙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