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龙……总…使……?!”一个破风箱被撕扯着、带着无数血泡炸裂的嘶吼,如同垂死凶兽的最后悲鸣,猛地从那焦黑变形的喉咙里挤出!
这嘶吼!这称谓!
如同九天玄雷在所有人心头炸开!
青云袍!
那破烂法衣上残留的、被血污遮蔽的青云纹饰?!是青云门!!
这人认识总使大人!他拼命赶到这鬼地方,就是为了找总使大人?!
下一秒,那濒死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那只还算完好的左手,朝着营地中央那片死寂的人群方向,高高举起!五个指头扭曲如鸡爪,每一个关节似乎都透着绝望,死死地指向那一片惊魂未定的民众,指向那还在抱着病婴的妇人,指向每一个在这片绝地里挣扎求生的凡人!
“跑…跑啊——!!”焦黑人影喉咙里出非人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吼叫,血沫不要钱似的从嘴角和胸口喷涌,“旱魃…焚天…烈焰…三千里…死绝了…青云门…没啦!!!”
他身体剧烈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抽尽了他最后的生命力:
“掌…掌门…只…只剩半口气…拖…拖不…回来…”
“伏魔大阵…崩啦!…死…全死光了!”
“那…那火妖…吸…吸干了地脉…生…生灵…为薪柴…它…它来了!…朝…朝这边来了啊!”
那血红的眼珠猛地瞪大到极限,死死地钉住龙北琴的脸,里面是歇斯底里的疯狂哀求与彻底绝望:
“总…总使大人!…求您!…看在…这千万条…贱命…的份上!!…”
“救…救救…苍生…啊——!!!!”
最后两个字如同垂死者的灵魂呐喊,撕裂烟尘,狠狠撞在每一个人僵硬的心脏上!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脏腑碎块的黑血,那只高高举起的、扭曲的爪子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僵直!砸落在被血浸透、滚烫的焦土里。
身体不再颤抖。
那两只死不瞑目的、血红的眼珠,依旧圆睁着,凝固着最后的疯狂和哀求,倒映着这片刚刚看到一丝生机的绝望焦土。
时间仿佛凝固了。
烟尘还在无声地飘落。
营地的空气被抽干了。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声,只剩下大脑被绝对空白占据的嗡鸣。
刚刚还在为病婴获救而滋生一丝希望的心,被这从天而降的血淋淋的噩耗,被这青云弟子濒死的嘶吼,彻底冻成了万年玄冰!
旱魃。
焚天三千里。
青云门没了。
掌门死了。
伏魔大阵崩了。
全死光了。
它…来了?!
火焰…要烧过来了?!
三千里死地?!
苍生?!救救苍生?!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来自地狱的寒冰炸弹,在所有人脑海中爆炸!将刚刚被龙北琴鼓动起来的、那点微薄的血气和希望,炸得片甲不留!只剩下最原始、最赤裸的——冰寒刺骨的绝望和灭顶的恐惧!
那抱着铁蛋的妇人,身体筛糠般剧烈抖动起来,眼睛死死看着怀里刚刚救回来的孩子,又猛地看向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焦尸,喉咙里出濒死的抽气声。
晒谷场上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脚下刚刚踏实了一点点的土地,正在寸寸裂开,露出下方炼狱的烈焰!
死寂。
绝望如同最粘稠的毒液,吞噬着每一个人。
唯有跪倒在焦坑边缘的云飞扬(青云天才弟子),如同失了魂的木偶,茫然地看着自己沾满血污和泥灰的双手,又看着那焦黑的尸体,最终,失魂落魄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向营地中央那唯一站着的挺拔身影——他们的“总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