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手敲在王氏手腕上,疼得她倒抽冷气。
“我……我再试一次!”王氏咬着牙,手指死死捏住线轴,“对……对准了!”
“咔哒。”
线轴归位,布匹继续流淌。技师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算是认可。
可站在一旁的陈寡妇却不乐意了。她是村里的“文化人”,从前在私塾教过几年书,最瞧不上这些“拿扳手的粗人”。
“哎呦喂!”陈寡妇扯着嗓子喊,“这算什么?拿扳手敲人?当咱们是牲口吗?”
技师抬眼瞥了她一眼,眼神像在看块烂泥:“不懂就闭嘴。流水线的度,容不得你磨蹭。”
“你!”陈寡妇涨红了脸,“我可是读过书的!你凭什么这么跟长辈说话?”
“凭我能让你多挣十两银子。”技师指了指墙上的“效率表”——王氏今天的产量比昨天多了三成,“你要是嫌我凶,就回村里啃冷馍去。反正这机器,不需要你这种只会嚼舌根的。”
“你……你放肆!”陈寡妇气得浑身抖,“我要去告状!找龙先生评理!”
“找谁都没用。”技师冷笑,“龙先生说,能干活的,才是好样的。你要是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他指了指墙角的垃圾桶,“就扔进去,当废品处理。”
陈寡妇的脸瞬间煞白。她想起昨天村长说的话:“进厂的,都是龙先生挑的人!要是被赶出去,这辈子都别想再进神都!”
她张了张嘴,想骂却不敢骂,最后悻悻地走到一边,揪着帕子直哼哼。
柱子扛着乌金重剑路过,听见了动静,皱着眉头走进来:“咋回事?”
“那穿蓝衣服的!”陈寡妇指着技师,“他打我!还骂我!”
柱子看向技师,后者面无表情:“她在操作间捣乱,影响效率。”
“她懂什么?”柱子挠了挠头,“她就是个村妇,哪懂机器?”
“不懂可以学。”技师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学不会,就只能滚蛋。”
柱子有些为难。他知道龙先生说过,“活当”要自己活,可陈寡妇毕竟是村里的长辈,又是他小时候的邻居……
“这样吧。”柱子对技师说,“我带她去后厨帮忙。她手脚还算麻利,切切菜、洗洗盘子,总比在这儿添乱强。”
技师瞥了他一眼:“随便。”
后厨的灶台上,陈寡妇正切着白菜。她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菜板上——昨天被技师骂的委屈,加上今天被柱子“贬”到后厨的不甘,全涌了上来。
“哭啥?”柱子拎着桶水进来,“不就是被说了两句?我在武馆的时候,被师父打得更狠!”
“你那是练功夫!”陈寡妇抽抽搭搭,“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那你不想挣钱了?”柱子把水桶放下,“你家小栓子不是病了吗?医生说要吃人参,得二十两银子呢!”
陈寡妇的手顿住了。小栓子是她唯一的孙子,上个月染了风寒,咳得整宿睡不着。村里的郎中说,得去神都买人参,可她哪有那么多钱?
“我……我想挣。”陈寡妇抹了把眼泪,“可那穿蓝衣服的,说我啥也不是……”
“他懂个屁!”柱子拍了拍她的肩,“龙先生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你切菜的手艺,比我切的细多了!昨儿我帮厨房剁肉,差点把案板砍穿了,还是你教我的‘快刀三式’呢!”
陈寡妇愣住了。她想起昨天柱子举着菜刀,笨手笨脚地剁排骨,确实是被她教了几招才顺溜的。
“那……那我试试?”她擦了擦眼泪,“要是能做好,也算没白来这工厂。”
“成!”柱子咧嘴笑,“等你把后厨的活计干明白了,我再跟龙先生说,让你回操作间!”
陈寡妇抹了把脸,重新拿起菜刀。这一次,她的手稳了,切菜的声音“笃笃笃”响,比之前快了一倍。
半个月后,北区工业区的广场上,摆着一块巨大的黑板。
龙北琴站在黑板前,手里拿着粉笔,黑板上写着三个大字:“工人日”。
“今天,我们要评‘今日之星’。”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标准很简单——产量最高,质量最好,或者,帮了别人一把。”
人群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刚进厂的新手,哪懂什么“评星”?
“我来!”王氏举起了手。她的手背上还沾着机油,却笑得一脸自豪,“我今天接了二十次线轴,没出一次错!”
“我!”李屠户挤进来,“我剁了三百块骨头,一刀都没偏!”
“还有我!”陈寡妇从后厨跑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我切了五百斤白菜,还帮小栓子熬了药!”
龙北琴笑着点头,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三颗五角星:“王氏、李屠户、陈寡妇,今日之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人群爆出欢呼。王氏摸着黑板上的星星,眼泪“啪嗒”掉下来:“俺……俺也能当‘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