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门下车,夏星燃搀扶着封竞去坐电梯,电梯来了之後又扶他进去,看他伸手按下了12。
往上的过程电梯都没再上人,只他们两个,而一路上都会找话题说的封竞这会儿突然沉默了,一言不发,无声地转头看了夏星燃一眼,又将头转回去。
光亮的轿厢壁映出两道并排而立的身影,夏星燃突然感到紧张。
到了家门口,封竞打开门,往侧边让,没有说话。夏星燃犹豫了一下,自己走了进去。
房子很大,光客厅目测就超百平,茶几上还有吃了一半的药板和感冒冲剂的盒子,夏星燃觉得愧疚,他还以为生病只是封竞不想见他的借口,没想到封竞是真的病了。
带着这份愧疚和担心,当夏星燃端着水杯回来的时候,发现封竞躺在了沙发上。他不由自主走过去单膝跪在旁边,封竞听到动静睁开眼,坐起来,两人的目光一个向上,一个往下,在半空相碰了。
或许是陌生的环境,或许是那上位的眼神太具有压迫感,夏星燃突然感到紧张,仰起的脖颈令皮肤紧绷,轻微的吞咽动作也变得明显。
封竞眼眸幽深,夏星燃或许不知道,这样臣服的姿势半跪在他面前,明亮的眼睛垂垂欲泣,连最脆弱的脖颈也暴露出来的样子,真的让人想要狠狠侵犯。
封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擡起手,指尖探向他眼角,就在快要触碰的瞬间,他突然拐了个弯,从他手里拿起水杯,连着药片一饮而尽。
夏星燃才发现自己一直屏住呼吸,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封竞从沙发起来,向他伸出手,夏星燃将手伸过去,被封竞拉了起来。封竞看着他,喝过水的嗓子反而更喑哑,说:“早点回去吧,别太晚了。”
太晚了,他担心夏星燃着急回家开车太快,不安全。
夏星燃抿了抿嘴唇,手伸进口袋就要把车钥匙拿出来,搁到旁边柜子上,擡头的时候他才发现,隔着一层透明玻璃罩,那柜子里面还摆了不少奖杯,有水晶的,也有镀金的,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还有大红封皮的证书。
无一例外,都是封竞投资过的影视作品获得的奖项。
夏星燃捏紧了车钥匙,慢慢掏出来,然後一根根松开手指,搁在了柜面上。
封竞转过去面朝柜子,夏星燃大概不知道,他在看那些奖杯时,自己的影子就映在玻璃上,封竞便站他身後,影子也叠在他身後。他盯着他看,目光沉沉的。
直到夏星燃掏出车钥匙,封竞才动了,低眼一瞥:“做什麽?”
夏星燃转身面对他,说:“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最後一天给他当所谓助理。
封竞挑了下眉:“那你怎麽回去?”
夏星燃说:“我有办法。”
封竞看他片刻,不再勉强,点点头:“我就不送你了,注意安全。”
虽这样说,封竞还是跟着夏星燃出了门,手里拿着电梯卡准备给他刷电梯。
电梯从12楼下去了,停在1楼,封竞按下,大概是正上人,等了几秒数字才往上走。
夏星燃盯着那跳动的数字。
微妙的沉默蔓延开来。
电梯中途停了一次,之後一直没停,很快到了。门往两侧轻轻拉开,夏星燃没进去,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攥了起来,擡头往封竞看去。封竞也同时朝他看,顿了几秒,问:“眼睛怎麽红了?”
夏星燃说不出来,他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他也不知道为什麽,在封竞面前完全无法掩饰情绪。
“对不起。”夏星燃深呼吸,“我昨天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封竞平静说,“我没生气。”
“你生气了。”夏星燃不知道为什麽异常坚持,他想,封竞为他做那麽多,他自己却不争气,连试都不愿意。
“好吧,我是有点生气。”
封竞说完,就见夏星燃眼睛更红了,满眼“我就知道你果然生气了”。
封竞忍不住了,往前走了一步,问道:“星燃,为什麽眼睛红了?”
夏星燃不说话,嘴唇抿紧,红着的眼睛望向他。
封竞一下心软,轻轻叹息道:“我生气是因为你把自己看得那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