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燃也冲出去,喊:“师父!”
刚一张嘴,雨水就不要钱似的往里灌。
江韵桓冲他喊:“你进去!”
夏星燃回去找把伞给江韵桓遮上,但雨太大,江韵桓又是蹲着,雨伞基本无法发挥作用。江韵桓单薄的睡衣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
“师父,这菜要是倒了我再给你种!”夏星燃大喊。
江韵桓依旧撑着衣服保护那一小片地方,冲他喊:“你快回去!”
昏天黑地,不知道雨还要下多久,夏星燃一咬牙,跑回去房间,想找之前皮卡的防水车罩,那玩意够大,能把整个菜地罩住。
东西想用的时候总找不着,夏星燃翻箱倒柜,也顾不得把铛铛吵醒了,终于在柜子底下翻了出来,等他跑出去,跟江韵桓一人一边拉开了挡在菜地上方时,雨突然停了。
夏星燃不敢相信,愣愣地仰头,不知道哪朵云里最後挤出的一滴水正中他脑门上。
云开雨歇,是真真正正的停了。
夏星燃傻眼,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句。
江韵桓的衣服被淋透了,湿答答的粘在身上,晚上刚洗的头发也贴在额头上,雨水一捋捋从他的白皙的面颊往下流淌。
江韵桓却混不在意,拿出手机来照明,伸着头去看菜地的状况。
不是看被雨砸得七零八落的茴香和辣椒,只看陈守文种的那个。
夏星燃给他拿毛巾,江韵桓也只是胡乱擦了一下,眼睛没有离开过。
因为暴雨刚起就被江韵桓用衣服挡住了,那株植物屹立在一片东倒西歪的菜里,几乎毫发无损。
夏星燃蹲下一起看,他问了铛铛问他的问题:“师父,这是什麽啊?”
江韵桓看他一眼,到最後也没有回答。
这场雷雨来去匆匆,第二天又是晴天。
傍晚,趁夏星燃带铛铛出门采购,江韵桓也出了门,先去岚竹寺送抄好的经文,接着他跨出岚竹寺的门槛,拉上口罩,又戴上先前陈守文买的那顶帽子,没有回家,而是往相反方向。
这一段路他是走过去的。经过一片人家,然後是挤挤挨挨的小超市丶理发店丶五金店。没生意,老板又舍不得开空调,都出来坐在门口扯嗓子聊闲天。
继续走,穿过一排摆摊的晚市,卖酱香饼丶凉拌菜丶炸油墩子。陈守文提过,说一到傍晚就很热闹,但江韵桓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一直没有来。
香味钻入口罩,又不由分说钻进了江韵桓的鼻子里,很香,他想,他继续往前走,步伐始终保持匀速,路过一群在树下踢球的孩子。一个破掉的足球也玩得兴起,你争我抢,玩恼了,有人哭了,跑回去喊大人出来撑腰。
这一路,江韵桓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掉头。
他一直往前走,慢慢地,走过这一片人间烟火。
走到一户人家门前,江韵桓先看到那辆黑色自行车,骑了很久,车漆掉了不少,露出真实的银色内里。
车铃铛倒是挺新的,纤尘不染,被夕阳的光照得亮闪闪,不知道是不是经常擦拭的缘故。
江韵桓伸出手,往那车铃上摸了摸,然後走过去站在门口敲门。
开门的是陈锋。
陈锋愣了一下。
印象里这麽多年,江韵桓来过几次,但从来没有敲过门,他都怀疑自己産生幻觉了。
陈锋还是不知道该叫江韵桓什麽,局促地张着嘴杵在门里。
江韵桓摘掉口罩,先问:“你叔呢?”
陈锋:“我叔他……”
他脑子空白几秒,才想起来:“他出差去了!他没跟你说?”
江韵桓垂下眼,摇摇头,又擡起说:“那我走了。”
陈锋叫住他。
“那个……”陈锋迟疑着说道,“我叔要走了。”
江韵桓不解,以目光询问。
陈锋龇牙咧嘴,又去挠头,说:“他要调去省里了!”
江韵桓原地定了两秒,没说话,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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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