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沈青泊知道自己是一个情感淡泊丶疏离感强的人,也早已习惯过往的这种生活,却在此刻察觉到自己的情感容器里正在溢出几分不舍。
这时,沈禾又给她发了信息:“对了,谢女士今天来了律所,因为你不在的缘故,她让我帮忙谢谢你。说她如今的生活和你送的白鹤芋盆栽一样,都在盎然地生长着。”
谢小姐是沈青泊之前的委托人,委托她帮忙打一场离婚官司。
沈青泊第一次见到这位委托人,就感觉她是一个溺水的人,在努力自救,也在向她求救。
沈青泊常常觉得,人的生命总是从一条河走向另一条河,每一条河有每一条河的重量,它们压在个体的生命上。
只是在泅渡的过程中,有的人能匍匐在水面上呼吸,且朝着岸的方向游去;有的人被河水挤压得透不过气,也看不见岸的方向。
沈青泊做律师的这些年,看了太多溺水的人,她们的肢体被海草缠绕着,无法游出水面,以至于生命也像海草一样在水中摇晃着。等待着自己能解开缠绕在身上的海草,也等待着有人能帮她剪掉束缚她的海草。
沈青泊很愿意去做那个帮忙剪掉海草的人。
每次胜诉之後,沈青泊总会送给客户一个白鹤芋的小盆栽,寓意平静祥和丶一帆风顺。
然後,沈青泊会对她们说:“希望我们不用再见了。”在沈青泊的潜意识里,她希望她们的生命足够宁静,不再陷入泥泞,湿漉漉地向她求救。
所以,她希望不要她们再见了。
于是,沈青泊看着沈禾发过来的消息半晌後,只是回道:“嗯,我知道了。”
沈青泊关掉手机前又看了一眼今日的日期,七月三十一日,还有一个月夏天就过去了。
沈青泊敛住思绪,淡然地关掉手机,朝着正窝在沙发上的裴枝走去。
裴枝和互联网脱离的这两个月把她书柜上的书都看了个七七八八,沈青泊走过去,蓦然擡手抽出裴枝手里的书。
见裴枝神情迷蒙地看着她,沈青泊从容地说:“你看太久了,休息一下,先去做点别的。”
许是她们之间已经缠绵悱恻过,裴枝从中感受到沈青泊的纵容,自幼就喜欢跟裴云澜撒娇的裴枝也开始在沈青泊面前露出她的本性。
裴枝起身跪在沙发上,双手搂住沈青泊的腰身,擡头亲着沈青泊的下颚,呢喃着:“做点别的?”
“那姐姐陪我,好吗?”
下颚处被柔软的唇瓣贴合着,隔着一层稀薄的衣料,沈青泊感受着裴枝贴在自己身上,那种熟稔的柔软感又再次覆在她的身上。
沈青泊笑了,诧异于裴枝的行为,但与此同时又觉得裴枝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沈青泊擡起手看了一下自己手中拿着的书本,这才发现这本书不是自己的,而是裴枝的。书名是《植物休眠期》,巴士别塔原着。
入目所及就是:“她们做了一场漫长的爱。”
沈青泊:“?”
沈青泊愣了一下,垂眸看着被捉包後心虚地缩在自己怀里的裴枝,开口道:“所以,你想让我陪你做什麽,一场漫长的爱?”
看到沈青泊发现後,裴枝有点小心虚地低声辩解道:“姐姐,也有可能,那个爱是纯爱的爱。”
沈青泊擡手落在裴枝的後颈处,缓慢地摩挲着,失笑道:“裴枝,我们昨晚做的一切也是纯爱的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