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话多。”
林书晚听着两人拌嘴,心中暗自思忖,那酒馆的位置说不上偏,但灰鲸巷住的大多都是手中没什么银钱的人,自然也就买不起林记的吃食,用林记的吃食与酒馆合作自然也是行不通的,她指尖点着桌面。
忽而想起一事,先前朱掌柜同她说,廉州好些买不起肉食的百姓,会寻他买猪下水之类的吃食,但又因猪下水味道重,实在不好处理,他于心不忍,就搭些部不太好的肉,一块送给他们。
他们不会处理猪下水,但她会啊,林书晚当即一拍手掌就冲芸娘道:“芸娘,我有个法子,猪下水价格低廉,还有鱼的价格也低,但这两样东西处理起来复杂,寻常百姓处理不好,味道就极重,我们可以用这两种食材,做些吃食,这样他们也能买得起,你那酒馆的生意也能变好。”
“猪下水?那东西腥臭得很,当真能吃?”这回不单芸娘,连惊鸿都不敢相信。
“自然可以,二位若是不信,我这就让青芜去买些回来,今日就做给两位尝尝。”被质疑的林书晚也不生气,毕竟那东西确实吃得人少,但吃的人少不代表味道不好。
见两人不说话,林书晚雷厉风行,大步走到后院,就唤了青芜去朱掌柜那头去拿一副下水回来。
◎整个肥肠吃起来酥脆脂香浓郁◎
青芜去的极快,回来的也快,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手里提着一副用草绳系着的下水,飞快从外头进来,身后还跟着满脸好奇的朱掌柜。
两人一前一后从姜家门口进来,到底是下水的味道不太好闻,青芜胳膊伸得老长,眉头蹙起,倒是没露出什么嫌弃的意思,但脸上的表情总归不是太好。
“娘子,下水取回来了,朱掌柜听闻您今日要做下水,非要跟来瞧瞧。”青芜快手快脚把下水放入水井旁的木盆中,扭头同听着动静从前厅出来的林书晚道。
话音一落,朱掌柜嘿嘿一笑,搓着手开口,“我也想瞧瞧这下水怎么处理。”
对于朱掌柜的心思,林书晚心知肚明,他每日要宰杀好几头猪,猪肉自然是不愁卖的,但猪下水几乎没人吃,他又舍不得丢,平日里要么喂狗,要么就搭着些猪颈脖子上的肉低价卖给那些平头百姓,如今忽而得知下水也能做成菜卖,自然好奇得紧。
不单是朱掌柜好奇,甚至连宋老姜婉都面露好奇之色,难得的不畏寒冷,搬了张竹椅坐在不远处瞧着林书晚的动作。
于是这一日,姜家小院挤挤挨挨站了好些个人,围观林书晚处理猪下水。
“林东家可有需要我打下手的?”朱掌柜眼见着林书晚剪开绑着下水的草绳,泛着微黄的大肠直接滑入盆中,他实在闲不住,低声问道。
既他主动开口,林书晚自然也不客气,“薛娘子,你同朱掌柜搬些草木灰出来,秦娘子取些粗盐跟醋来。”
三人心中虽有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办,没一会就取了林书晚要的东西回来,林书晚指挥着朱掌柜将草木灰倒入木盆中,又往里头加了一勺粗盐,两勺醋。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林书晚将草木灰同下水完全揉搓均匀,一边还同几人解释,“下水味道重,便是因为里头的脏东西跟油脂多了些,草木灰能将里头的脏污去个七七八八,除了草木灰,面粉也是可以的,但面粉价贵,能吃下水的,自然也舍不得用面粉,草木灰便是最好的选择了,免费且家家户户都有。”
话音一落,几人恍然大悟,朱掌柜是个闲不住的,瞧着林书晚揉搓也没什么手法,就拖了张矮凳坐在木盆旁,帮着一块揉搓猪大肠,没一会黑灰的草木灰就沾满了一层油脂。
将大小肠沾满的草木灰洗净后,便要开始最费时费力的步骤了,得将肠整个翻过来,将里头的油脂肥肉去掉,这样吃起来不会油腻,甚至还嚼劲十足。
等到将木盆中的下水都处理干净,天色已然暗沉,食肆外头的街道上点满了昏黄的灯火,林书晚直起身子,“果然我还是不愿意处理下水,实在太费时费力了。”
“无事,林东家方才我学会了如何处理,您若是要下水,往后我都处理好了给您送来。”朱掌柜一拍胸脯道。
闻言,林书晚诧异回头,“您日日杀猪打猎忙得脚不沾地,哪来的功夫替我收拾这下水?”
朱掌柜面露谄媚的笑意,大步流星走到林书晚身旁,低声道:“您忘啦,我城外的庄子里头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民,正好让他们帮着处理下水,到时候您看着给些辛苦钱就好。”
林书晚琢磨片刻,当即觉着此事可行,但此事是她与芸娘两人的合作,她一人说得不作数,“芸娘,你觉得朱掌柜说得法子可行吗?”
被唤到名的芸娘,斜着倚靠在石桌旁,“这法子倒是不错,就是不知朱掌柜手下的人可不可靠,能否让我的人一同参与?”
“自然可以,这本就是二位娘子的生意,我不过就是想分上一杯羹。”朱掌柜笑着应道。
于是三人就这么说定,林书晚留着两人在家中吃暮食,自己瞧着天色不早了,端着下水三步并作两步钻入灶房,略带歉意地瞧着在灶房忙了半日的薛秦二位娘子,“今日这暮食生意就要仰仗二位娘子了。”
“您这说得什么话。”薛娘子处理着手里的鱼虾笑着说道,“您做菜的时候从不藏私,您忙得时候,我跟秦娘子自然也是能顶上的。”
林书晚瞧着两人手脚麻利的动作,顿时放下心来,开始认真处理方才端进来的下水,她沉吟片刻,心下有了计较,她原本是打算将大小肠做成卤味,但今日事发突然,手头材料不够齐全,只好就着手头的材料,简单坐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