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州细长的眸中划过一丝阴狠,手掌抬起,比了个砍头的动作。
坐于他身侧的贾茂迟疑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质疑,“大人,虽说那法子干脆,但您可曾想过,若是江世子从京中回来,查明我们对林娘子下手,可还有我们的活路?”
闻言,裴知州满脸郁燥,“嘭”的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那你说该如何?账本丢了,那位江世子手中由捏着我们买卖官职的证据,这也就罢了,连林记那个臭丫头都险些查我们身上,这便是贾参军你之前做得扫尾?”
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的贾茂,低垂着头,眼中划过狠意,语气却依旧毕恭毕敬,“大人莫急,属下有一法子可解大人之愁,您想,江世子也是男子,男子自然都是贪财好色之人,我听闻京中平康坊有位花娘,身形窈窕,姿容倾城,最奇特的便是她身上带着的异香,最是勾人心魄,正巧那位花娘的主子与我是旧识,大人若是觉着此法可行,我这就写信让他将花娘送入江世子府中,若是世子将此女收用,我们再塞些钱财,此事便也能过去了。
“若他不近女色如何?”裴知州面色逐渐缓和,但心中还有几分疑虑,毕竟先前他不是没想过以女色诱之,但他送到江府的女子,还没进门就被江府的管家笑盈盈地拦在了门口。
“酒过半旬,加上暖情香,不怕江世子坐怀不乱。”贾茂谄笑着替裴知州续上一杯茶水。
“贾大人高计,难怪大公子这般看重你,解决了江世子,那这位林娘子也就不足为惧了,大人可有想好如何对付她?”自觉解了心头大患的裴知州松了口气,端着茶慢条斯理地轻啜一口,“说来她那食肆酒坊的生意极好,我不信贾大人不动心。”
被说中了心思的贾茂嘿嘿一笑,凑到裴知州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听得裴知州瞪大了眼睛,直到他说完了好一会才惊叹贾茂的无耻。
“那便按照贾参军所言去办,若是缺了银钱打点,你只管同我说便是,只要大公子事成,往后我们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裴知州拍了拍贾茂的肩膀,语气中全然是对往后日子的憧憬。
等到裴知州走远,贾茂脸上那谄媚的笑意霎时消失不见。
随着夜幕降临,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日的小雨,总算是停了,忙了一整个下午的林书晚总算是将今日的暮食做好了,道菜热腾腾的摆了满满一桌。
原本她是打算同往常那般,分了两桌吃,可谁料萧将军对姜家的两个孩子爱不释手,连吃饭都要他俩一左一右坐在自己两侧,于是今日姜家的暮食是将两张桌子拼在了一块,十来口人围坐一圈。
大抵是今日有客,惊鸿难得的坐在角落,没有动筷子,只是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眼前地吃食,不停地吞咽口水,也不单单是他,萧家那几人亦然,他们一路上吃了好几日地的干粮,哪是中午那一顿就能满足的。
瞧出几人眼底的渴望,林书晚举起酒杯,“萧将军,我敬您一杯。”
闻言,萧将军爽朗一笑,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晚丫头,你随明远喊我舅舅就好,喊萧将军多见外。”
说罢,又从腰间摸出一块木制令牌,塞到林书晚手中,“此次出来的及,没带什么像样的见面礼,这个令牌给你,等明远回来,让他亲自告诉你这令牌的用法。”
乌木光滑的触感让林书晚心头一颤,白皙的脸颊飞快爬上一抹红晕,难得结巴道:“诸位,快,快吃饭吧,不然一会这菜就凉了。”
说着话,林书晚取过勺子,舀了一块鲍汁豆腐到宋老碗中,正要坐下,抬头对上萧将军略显哀怨的目光,手中动作一顿,只好顶着他期盼的目光,又挖了一块送到萧将军面前的碗中,“这是鲍汁豆腐,您尝尝。”
见状,宋老忍不住嗤笑一声,“多大的人了,还要晚丫头给你夹菜。
听着此言,萧将军懒得同他争论,目光早被眼前这金黄的豆腐所吸引,裹漫浓郁酱汁的豆腐摆在瓷白的碗中,格外诱人,他抄起筷子小心翼翼夹起一小块豆腐送入口中,头一口便是浓郁鲜香的酱汁,再往里用油煎过的表皮酥脆,内里的豆腐十分嫩滑,入口即化。
萧将军三两口将豆腐吞下,又迫不及待夹起一块,直接塞入口中,美味,实在太美味了,比他以往进京述职,在宫中吃过的宫宴味道还好,难怪惊鸿那臭小子瞧着比年前胖了许多,有这等美食在侧,怎能吃不胖。
◎蒸架上摆满了切成薄片的鲜嫩鸡肉◎
眼见着萧将军又将筷子伸向爆汁豆腐,林书晚急忙掀开一旁砂锅的锅盖,笑着道:“您别光吃豆腐,这还有好些菜呢,您快尝尝桑拿鸡。”
话音一落,原本餐桌上埋头苦吃的几人,飞快抬起脑袋,齐刷刷地望向桌子正中的砂锅,只见褐色的砂锅中架着圆形的竹制蒸架,蒸架上摆满了切成薄片的鲜嫩鸡肉,随着方才林书晚开盖的动作,鲜香的滋味扑面而来。
于是乎,寂静无声的林记食肆里头响起了此起彼伏吞咽口水的声音,萧将军按照林书晚所言,夹起一块嫩黄的鸡肉,往自己跟前的蘸料里头一滚,确保鸡肉的每一处缝隙都裹满料汁,随即迫不及待送入口中。
才入口,桑拿鸡独特嫩滑的口味,就让萧将军瞪大了眼睛,这口感与他平日里吃过的鸡肉截然不同,头一口是浓郁的葱香,紧随而来的便是清酱汁的鲜咸与油润,他试探着咬下一口,充盈的肉汁霎时在口中炸开,肉质鲜甜,口齿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