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是晚丫头,条理清晰,不像有些老东西,脑子昏昏沉沉的。”萧将军冷哼一声,又刺了宋老一句。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林书晚飞快揽住宋老的胳膊,哄小孩似的,笑着道:“宋老,今日李贵来送菜时,同我说酒坊里头的竹叶青这两日就能开坛了,等开了坛,我做上一桌好菜,让您品鉴美酒如何?”
“这还差不多。”宋老斜了萧将军一眼,提高了嗓门道,“那老朽今日就看在晚丫头你的份上,不同这莽夫一般计较。”
说罢,不等萧将军出口反驳,就背着手溜溜达达从后门出去了。
留下萧将军,指着自己炸了毛似的开口,“我?莽夫?笑话!军中谁人不称赞我一声玉面将军!”
确如萧将军所言,他身形高挑,面若冠玉,尤其是那双上挑的桃花眼与江昱枫如出一辙,只常年身在军中,身上比江世子多了几分利落的杀伐之气,故而极容易让人忽视他那张俊脸。
林书晚说了一箩筐好话,说到口干舌燥,这才将人哄好,此刻窗外圆月高悬于空中,她让谨哥儿领着萧将军去了隔壁的小院,这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与此同时,安姐儿踮着脚够到桌上的水壶,倒了杯茶水,哒哒哒走到林书晚身旁,仰着小脸就道:“阿姐,喝茶。”
肉乎乎的脸颊上挂着红晕,瞧着十分乖巧可爱,林书晚接过茶杯一个没忍住,把安姐儿搂进怀中,猛吸了一口,“安姐儿真乖。”
闻言,安姐儿嘿嘿一笑,用力把自己挤进了林书晚的怀中。
京城,钱府西苑。
钱舜难得一下值就回到家中,他神色焦躁步履匆匆,一踏入西苑就钻入屋中,冲着坐在榻上的林书茵就道:“你不是说二房母女死了吗?那为何京中出现了从廉州来得葡萄酒,上头还挂着林记?”
“自然是死了,我阿爹做事,夫君还放心不下么,就算那酒上挂着林记,那又如何?难不成这天下只有她林书晚一人姓林不成?”林书茵低着头,欣赏着自己染着豆蔻的指甲,不以为地开口道。
这话倒也没错,钱舜放下心来,坐在软榻边上,“夫人莫怪,方才是我太急了,骤然听见从廉州来得林记,一时慌了神,这才冒犯了夫人,夫人进来不出门不知道,那林记的酒卖得就好,可谓是千金难求,若真是晚……哎哟,夫人你掐我作甚?”
林书茵坐直了身子,柳眉倒立,眼尾挑起的凤眼,斜着看人的时候,平白多了些风情,葱白的指尖点着钱舜就道:“收起你的歪心思,别说晚丫头早就死在了去廉州的船上,就算她如今还活着,且不说我答不答应让她进门,就你先前那般对她,你以为她对你心中没有怨气?”
“是是是,夫人说得对。”钱舜嘴上应着,心底却不以为意,还是打算让人去查一查林记背后的东家究竟是谁,若真是晚娘,那他岂有放弃这座金山的道理,就算她对自己有怨气有如何,她对自己情深意重,先前还为了他去跟着御厨学厨艺。等到时候自己寻到晚娘,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她,估摸着她就能重回自己怀抱。
全然不知自己被人惦记上的林书晚猛然打了个喷嚏,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拍花子?◎
元宵佳节,整个廉州城都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街道上人潮涌动,家家铺子热气蒸腾,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甜香。
临近暮时林记开门营业,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林记将一早就退休的小推车都重新摆在了门口,炉火劈里啪啦的响着,还伴随着秦娘子清脆的叫卖声,“热腾腾甜滋滋的元宵嘞,新鲜出炉的元宵,美味又好吃,诸位乡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又是林记出的新吃食?”恰逢崔三娘与蒋珠手挽着手过来,她二人原本是打算到长安街瞧过灯会之后,再回来林记吃暮食的,可眼下听着秦娘子的叫卖声,心下好奇就凑上推车旁。
秦娘子连忙点头,顺手掀开跟前竹篮上的湿毛巾,露出里头一颗颗白胖滚圆的白团子,“这便是元宵,二位娘子可要尝尝?”
见状,崔三娘摸了摸下巴,心中暗道这与平日里吃得团子也没什么区别,迟疑间,身侧忽然传来微小的阻力。
她顺着力道低头看去,恰好对上谨哥儿圆滚滚的眼睛,今日的谨哥儿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裳,胸口还绣着一只圆滚滚的兔子,腰间还挂着一只兔子玩偶,乌黑的头发用同色系的发带系着,垂落在脸颊两侧的发带尾部还坠着一只银制的小猫头,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十分灵动。
“谨哥儿怎么来了?”崔三娘顺着他的力道蹲下身子,一时没忍住捏了捏谨哥儿的脸颊,柔软滑腻的触感,让崔三娘在心底尖叫出声,面上却未显露半分,视线还在不停地往铺子里头瞄,“怎么就你一人,安姐儿呢?”
“安姐儿在院子里帮着阿姐揉面呢,姐姐我家的元宵味道极好,你们要不要尝尝?”谨哥儿乖巧地站在原地,任由崔三娘二人对他上下其手。
闻言,两人面露为难之色,对视一眼,崔三娘才软着嗓音道:“不是姐姐不想买这吃食,实在是我俩想去看灯会,去晚了恐怕占不到好的位置。”
“这样啊。”谨哥儿点着头,从崔三娘怀中退了出来,哒哒哒跑到秦语身旁,踮着脚取下一只竹碗,竹碗小巧精致,赶巧一只手能拿下,隐约还能瞧见碗壁上刻着字,“姐姐我家元宵可以拿在手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