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眉头紧蹙,强撑着掀起眼睫,看向苏文清:“没听见我说话吗?”
苏文清下意识避开他目光,张嘴半晌,才勉强道:“……太子殿下如今正关在昭狱中,接受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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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皇帝将金红嫁衣狠狠一扔,双目中怒火重烧。
谢告禅被牢牢捆绑在刑架上,身上皮开肉绽,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交错在一起,旧疤叠新痕,鲜血半干,黏连在衣裳上,轻轻一撕,就会连皮带肉全撕下来。
他垂着头,再次重复了自己的话:“是我一人之责,与谢念无关。”
“你还敢狡辩!”皇帝声如雷霆,震耳欲聋。
“……我所言句句属实,只是陛下不信而已。”谢告禅声音一如往常,听不出什麽情绪,更听不出有任何怨恨的成分在,只是平静得可怕,像是一早就想好了这些措辞一般。
“你让朕怎麽信?”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谢告禅的鼻子大骂,“朕从小将你悉心培养,为你请了最好的太傅,为你扫清了朝堂上的障碍,连传位的圣旨都拟好了,你却干出这种蔑伦悖理的事儿来!”
“朕本以为你是所有皇室子弟里心性最为稳当的一个,结果你呢?你却闷不做声整了个大的出来!你要朕怎麽信你!”
皇帝胸膛止不住的剧烈起伏着,面色比往常还要灰白,眼瞧着马上又要气晕过去,一旁的老太监急忙拖过把椅子来,扶着皇帝坐下:“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
直到坐在椅子上後,皇帝还是没能缓过神来,半晌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强制压下起伏的心绪:“……你现在只剩下一条路。”
“把所有事都推到谢念身上,朕还能保下你一条命。”
所有儿子里,他最看重的就是谢告禅,感情最深的也是谢告禅。
不过是一时走了岔路执迷不悟,如果不是谢念主动引诱,谢告禅怎麽会做出这种错事!?
如无必要,他不想亲手了结了谢告禅的性命。
然而谢告禅看向他的表情依旧毫无变化。
“陛下还是不信。”
皇帝失望地看着他:“你当真要执迷不悟到如此地步?”
谢告禅定定注视了皇帝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陛下或许忘了,前太子谢天驰同样对皇叔怀有爱慕之心。”
话音刚落,皇帝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谢告禅神色依旧平静,即使身上蚀骨般的疼痛在四肢百骸中游窜,他声音也平稳异常:“我不过是继承了谢氏一族的血脉而已。”
“谢告禅!!!”皇帝像是被戳中了什麽痛处似的,面色一下子扭曲起来,五官全部挤在一起,目光近乎骇人。
谢告禅丝毫无畏,直直对上皇帝的眼睛。
那是一双和他极像的眼睛,同样的显得阴郁的下三白,同样显得锋锐的上扬眼尾,只是对面人的眼尾已经积起层层褶皱,横七竖八的细纹预兆着年华的流逝。
“臣言尽于此。”
皇帝目光死死钉在他身上:“……好一个言尽于此。”
“拿笔墨来。”
老太监欲言又止:“陛下……”
“从今日起,废去谢告禅的太子之位,转立谢广玉为新的储君,三日後,在政事殿前举行立储大典。”
“至于谢念谢告禅二人,三日之後,静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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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是he,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