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种罪名,”谢告禅忽然毫无征兆地打断谢念,眼底笑意遽然消失,如同淬了冰般寒冷,“我都能让他在狱中招供画押。”
他掐住谢念下巴,逼迫谢念转头看向自己:“你呢?你准备怎麽做?和他继续同甘共苦下去?”
谢告禅力道极大,谢念眉头微蹙,下意识轻“嘶”一声,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皇兄,好疼……”
话语刚落,谢告禅手上动作一顿。
他松开谢念,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作为新婚妻子,你今晚本来也该和苏文清一起下狱招供。”
谢念垂下眼,没说话。
“明日随孤去大理寺。有什麽要交代的即刻交代完,孤不能保证下次你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活着。”
谢告禅一边说,一边替谢念脱下了沉重繁丽的外袍,谢念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趁着谢告禅不注意,忽而转身,仰脸看向谢告禅。
“陛下有为难皇兄吗?”谢念轻声道。
谢告禅愣了下。
他似乎没想到谢念会问这个,神色闪过一瞬间的惊异,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冷淡。
“为什麽问这个?”
谢念身上只着单薄里衣,显得身形愈发清癯。他脸色素白到了几乎透明的地步,眼神纯净,仿佛今夜发生的种种都没能对他産生任何影响,他瞳孔中倒映的始终只有谢告禅一人。
“自从皇兄回宫後,父皇就一直对皇兄心存芥蒂。皇兄此次所为,说不定会惹恼父皇。”
谢告禅定定注视着谢念,语气不好不坏:“惹恼与否都和你无关。你不如担心下自己会不会受苏文清牵连,到时一同下狱受罚……”
“皇兄不会的。”
谢告禅顿了下。
谢念语气笃定,一瞬不眨地看向谢告禅:“皇兄既已将我带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将我摘出去吗?”
谢告禅没说话。他无声定定注视谢念半晌,最後从鼻间发出一声近乎于无的轻嗤声。
他後退一步,看了眼窗外的天气。
雷电除了刚开始降下一次外再没出现。小雨淅淅沥沥,在夜幕中织成细细雨幕,寒风一吹,将带着泥土气味的雨丝一同吹了进来。
谢告禅拿下挂在木架上的大氅,头也不回地开口:“明日卯时,准时去大理寺。”
“没有孤的准许,你踏不出宅院一步,不必白费力气。”
“在这儿好好反省,”谢告禅大步流星踏过门槛,夜色将他身影吞噬其中,“你到底做错了什麽。”
哐当——
木门落锁,厢房重归寂静。
谢念坐在原处良久,最後对着木门的方向长叹一声。
他还是搞砸了。
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谢念疲倦至极,总觉得有把锯子在用力切割他的神经,连额角都跟着突突直跳,让人安生不得。
刚沾上枕头,他便睡着了。
床榻和他在寝殿时的没什麽不同,谢念难得没有认床,睡得相当安稳,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才醒来。
他呆坐在床榻边半晌,直至眼角馀光捕捉到一旁的嫁衣,意识才逐渐回笼,想起昨晚发生了什麽事。
自己到底都做了点儿什麽?
皇兄肯定还没消气,他若是现在解释……
谢念设想了下场景,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一想法。
若是知道两人连血缘关系都没有,说不到会更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