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是和之前一样的状况,但是已经快三个月了,不应该一点妖力都存不住。因为没有妖气,很多时候他都有些感应不到江宜臻的存在。
不正常的地方太多了,覃无又不知道原因,这让他时常辗转反侧。
江宜臻盯着覃无,扶着他的肩凑近,低声道:“我现在不是妖。”
覃无大脑飞速运转,下意识问:“什麽意思?”
江宜臻看着他,并不言语,片刻後眼睛弯起来,说:“好了到我当问方了。”
“……臻臻。”覃无叹息。
“第一个问题。”江宜臻作了个噤声的动作,“覃长官,已经想起来自己的事了,为什麽不告诉我?”
覃无和他对视片刻,笑了一下:“你真的把我骗到了。”分明没醉,却装得醉意朦胧。
江宜臻心下得意,板着脸:“如实说。”
覃无指尖绕着他的头发,坦然道:“我恢复记忆是真的,但又不全然是原来的自己,我的思考方式还是现代的我。臻臻,每个人不同阶段都有不同的想法和处事方式,我只是怕你失望。即便是我,也很难做到和从前一模一样。”
“我失望什麽?”江宜臻失笑,“难道你真的在怀疑我想要的是原来的你?”
覃无微微垂下眼睛。
江宜臻这下知道覃无为什麽说不同阶段的想法不同了。覃无有过极度的不安全感和自我否定,即便恢复记忆,这些也不可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仍然会下意识用这个想法来批判自己,从而决定不再向他提及恢复的事。
“那你就看不到我了。”江宜臻摊开手,把渡也的剑柄还给他,平静道:“它碎的时候,我会追随你的遗物而去。”
覃无喉头一紧,把破损严重的剑柄放在一边。
“就算你永远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其实我早就不在意这些了。”江宜臻说得很慢,声音也很轻,“我那时候决定留在你身边的时候就在想,比起所谓记忆,还是你的存在更重要。”他眼眶微微泛红:“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覃无把人抱进怀里,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所有的所有在舌尖绕了一圈,却又咽了下去,只道:“是我不好。”
江宜臻:“没有不好。”
覃无顺着他:“好吧。”
江宜臻最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得到解答,就想结束这个和坦白局没什麽区别的“游戏”。
“到我了。”覃无不让他走。
江宜臻:“我不想玩了。”他毫不怀疑再继续玩下去,覃无一定会把他底儿都掀了。
“不行。”
“我觉得你不好了。”
“那就不好。”
“……你怎麽这样?”
江宜臻决定讨厌覃无一秒钟:“只可以问一个。”
“好。”覃无答应下来,问道:“最後一个问题,神明会永远眷顾我吗?”他声音干涩,话音未落人就已经紧绷了起来。
江宜臻注视着他:“当然会了。”
覃无闭了闭眼,哑声问道:“为什麽?”
“你知道啊。”江宜臻笑起来,“我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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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存在的意义,新生的神有许多疑问。
祂诞生丶拥有意识,似乎只在眨眼间,又恍惚过了很久。
祂是掌管世间规则的神明,却时常对此生出厌倦。
面对天道的无声诘问,神明封闭自我,拒绝再掌管任何事物。这是祂第三次叩问自己的心:难道我只是为此存在的吗?
直到寂静的空间被另一神明踏足。
这是祂第一次见到自己之外的神,也是这一眼让祂恍如隔世,顷刻间,前尘往事如江水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