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太过私人,也太过重磅,丁淼骤然吐露,比起说是坦然,不如说更像是将这把尖锐的利刃再一次对准自己,反复刺痛,反复提醒。
“夏筱,现在,你相信我的立场和动机了吗?
高伊眉头紧锁,似乎意识到了什麽不同寻常,轻声问道:“他是怎麽杀害的?”
丁淼的目光落到高伊脸上,神色莫测,她注意到高伊并没有询问“为什麽”而是直接问了“怎麽做”。“这位是?”
夏筱清清嗓子,道:“这位是高伊记者,目前一直在报社《真相》工作,她是我母亲的好友和同事,经验很丰富,现在来协助我们完成调查。”
“高伊。。。哦我知道你,#Speakforshe运动的发起人之一。”丁淼少见地换上肃然起敬的表情,恭敬地伸出了手,“我叫丁淼,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前辈勿怪。”
高伊微微起身,回握了她,“无妨,以後大家都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了,刚才的小插曲,你和筱筱都别往心里去就好。”
“怎麽会。”丁淼整理好裙子,端正坐好,“刚才高伊姐你不是问我作案手法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是僞造意外车祸。”
听到这个答案,夏筱和高伊胃部一紧,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僞造意外车祸”,这和林玟的事故的可能性。。。未免也太像了!
看到两人瞬间煞白的脸色,一直沉默的尹姝艺开了口,柔声问道:“怎麽了?你们还好吗?”
“没事,”夏筱艰难道,“只是这个。。。跟我母亲的死因太像了,我真的怀疑。。。”
丁淼眼睛微微睁大了,“难道你母亲也。。。她发生什麽事了?和丁屿有关系吗?”
高伊忽然怒不可遏,狠狠一锤桌子,震得咖啡杯的玻璃叮当作响。“这个丁屿,到底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
夏筱苦涩道:“我母亲就是之前调查丁屿性骚扰的记者,但还没调查完,四个月前的时候,她因为意外车祸去世了。”
尹姝艺心有馀悸地叹息道:“性骚扰丶逼死学生丶贩卖非法药物丶还杀人灭口。。。。。。真是耸人听闻,他简直是个怪物。”
丁淼揉了揉胃部,刚刚喝下的苦咖啡的位置绞痛起来。“没错,丁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他做的那些恶心事,其实我或多或少都知道。。。只是我没有办法,我就是他掌控下的傀儡,在他身边生活了这麽多年,现在想想都令我心惊。”
还是高伊最先恢复了理智,“幸好你挺过来了丁淼,你是个勇敢的好孩子,现在我们有你的帮助,想必能够找到更加有利于给丁屿定罪的证据。丁屿是个老狐狸,又有寰英集团的人罩着,很多证据都被抹得一干二净,我们根本没法抓到他的命门。”
丁淼点点头,“是的,他和柯益文一直里应外合,再加上他对许家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所以韩岭还在耐着性子帮他擦屁股,不过据我所知,这种耐心,许家已经快告罄了。他的摊子太大,关键时候要是被爆出来,他是一定会被许家弃了的。”
高伊欣赏地看了丁淼一眼,“你的确跟丁屿不怎麽像,倒是有些真龙之气在身上,你的亲生父亲,想必是出身某个世家吧?”
丁淼想到黎叶那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气质,心里涌上一股亲切的暖流,“是。书香世家,不过他後来学医了,前几年从市一医出来自己经营私人诊所。”
“怪不得,”高伊了然道,“丁屿的表弟丁崎能被送进监狱,大概是你亲生父亲的功劳吧。”
“高伊姐猜得还真准,只可惜丁屿在这件事上摘得干干净净,奈何不了他。”丁淼遗憾道。
高伊笑了笑,有种尽在掌握中的定力,“但凡做过的事情,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只是我们还不够细心没发现而已。我之前听筱筱说,丁屿是通过一对一补习接触到家长和学生,从而有了售药的渠道的,既然如此,这些人才是我们搜集证据的关键。丁淼,你能弄到丁屿补习学生的名单吗?”
丁淼立刻道:“这个不难,给我点时间,我得尽可能别让丁屿发现。”
尹姝艺不由得赞叹:“太好了,这份名单也是我们调查羽蘅案的关键!”
高伊“嗯”了一声,“我刚刚看了羽蘅的日记,这本日记固然是起诉丁屿的关键证物,但是想要在官司里胜出还远远不够,我们还需要更多一手信息。”
“没错,”夏筱坐直了身体,正色道,“所以我们不仅需要现在的名单,以前的更需要,我有种感觉,羽蘅绝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丁屿能够如此轻车熟路地逼死一个人,还这麽猖狂不收敛,一定是因为他得手太多次,完全无所畏惧了。”
“我想到一个人。”尹姝艺撩起眼皮,望向了夏筱,“她是Omega协会的前会长,叫陈菁菁,安锦上任前,她是票选最高的会长,但後来她跟羽蘅一样,忽然从寰英退学了,从此消失在衆人视线里。丁淼,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我听过这个名字。”丁淼在记忆里搜寻片刻,然後很缓很缓地点点头,“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在丁屿的办公桌上看见过她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