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却又看到这副场面,他之前从未见过在京城见过,嬉笑怒骂里没有愁苦,钱生自己身体围着药铺,心里念着过去,他看似是进入京城,实则从未离开。
“怎麽站着不动了?你想好要吃什麽吗?”杜柏的声音从身後想起:“进去吧,我们上二楼房间。”钱生这才发现自己钉在门口,这才回神朝楼梯走去。
房间里确实比外头安静很多,钱生却又丧失胃口,在杜柏第三遍问他的时候,第三次告诉对方他点什麽自己吃什麽。然後他看着杜柏就这样兴奋得喊住店小二,快速报了四五道菜名。
他是不是早就想好了?钱生倒也不在意,反正这几天对方也是完全不问,傍晚时又带给他甜点。顺手推开房间的窗户,今晚月亮是真的很亮,也很圆。
“想喝酒吗?”见钱生望着窗外发呆,杜柏便提议:“或者你看我喝。”
钱生诧异此人经常语出惊人:“我不喝,我也不知道杜府在哪,拖不动你。”
“那确实很可惜。”其实杜柏酒量很好,之前会和父亲手下的酒鬼们拎起七八坛酒,找个无人的围城墙头喝到东方初白,第二天被杜雨秋发现便被鞭子抽到卧床,可他骨子里又叛逆,越抽下一次喝的越欢。
只不过钱生说自己拖不动,那就算了。
他不是喜欢喝酒,只是喜欢那种晕乎乎的时刻,让他忘记自己是谁,杜柏平视着和自己面对面坐着的钱生,没喝酒却感觉犯晕。正两人大眼瞪小眼,小二端着菜就上来了,钱生刚准备动筷,一楼响起唱曲声,他便留神听着。
轻薄人情似纸,迁移世事如棋。今来古往不胜悲,何用虚名虚利?遇景且须行乐,当场谩共衔杯。莫教花落子规啼,懊恨春光去矣。
“这不就是及时行乐?这曲一唱,一楼那些喝上头的大概直接又笔画手指再要三坛吧。”杜柏也听到了这曲子,他朝钱生灿烂一笑,站起身出门喊住店小二:”这边上三坛酒!“
钱生无语,杜柏却抢先说:“我酒量很好的。”
哪里酒量好了?钱生只看见杜柏把上的三坛全部喝完後,便开始朝他笑,他夹菜的时候杜柏在笑,他擡头盯着对方看,杜柏笑的更欢。同时话匣子完完全全关不住,开始不停的想要和钱生说话。
“钱郎中,我虚长你好几岁,可以喊我哥哥吗?”
“钱郎中,一个人开药铺会不会很忙?很孤单?”
“钱郎中,你长得真的很好看,就是太瘦了。”
“钱郎中,你。。。”
啪的一声,钱生筷子放到桌子上:“你不是酒量很好吗?难不成刚刚说话的不是杜公子?“
“我确实没有醉,我只是想看着你。”杜柏带着笑意,他甚至伸手想摸摸钱生的脸:“我也没昏迷,看到你就想说话,但是我没有喝醉。”
杜柏甚至站起身,走到钱生那边,脚步稳稳绕着他的椅子转圈圈:“你看,我还能自己走回杜府。”
“哇,那你真的很厉害。”钱生的脸还是被杜柏如愿以偿的捏住,就当哄小孩算了,同时钱生心里盘算先带回药铺,煮点醒酒汤,别到时候杜柏真的醉倒在路边,他不想第二天因为这个出名。
“那我们先回药铺。”
钱生看着对方蹭得站直,甚至走的比他还快两步,想要通过这种幼稚方式证明自己很清醒。
他们从登云坊出来的时候,也快亥时,四下人渐渐稀少,凉风吹着杜柏,让头脑也清醒不少,只是他依旧像来时般,踩着钱生的影子,幽灵似跟着对方。
俩人一前一後没过多久就回到钱生的药铺,钱生指着椅子,让杜柏坐好,他滚了热水并朝药柜走去,想找点葛花冲泡,等钱生翻箱倒柜找到并泡好醒酒汤後,头一回便看见杜柏坐在椅子上,头靠着墙睡着了。
钱生的第一反应就是弄醒对方,他药铺後的院子可塞不下两个成年人,况且不解酒的话,宿醉第二天会口干头痛,精神恍惚。最重要的是,晚归与彻夜未归是两个概念,他的药铺可承受不起杜将军怒火的波及。
所以钱生坚定伸手抓住杜柏的肩膀,试图把对方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