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麽意思?如果这样真的大不敬,他也很想让杨广旗摸摸自己的脖子,上面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结痂:“恕小人愚钝,这拉拢从何谈起呢?”
“你父亲…当时与圣上合谋药死了先帝。”杨广旗状若无异,却用近乎私语的声音凑近告诉钱生:“有人觉得你有线索,不是三皇子就是五皇子。”
“无论是谁,陛下本就因为季节交错而虚弱生病,如今这一出,又要加强人手了…”越说声音越小,到後面就变成丞相的自言自语,钱生便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麽。
虽然他本人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听,他没想到父亲真的参与了这场谋杀,那个疯子说的是对的,如果是这样,三棱和番红花就是他们要找的线索。
“话我就说到这,你是个聪明人,想必知道该怎麽做了。”
“谢谢丞相,小人明白了。”
从杨丞相这里知道他们要干什麽,那就很好反推线索了,他在十年间也对记载先皇的史书翻阅过,记载着先皇酷爱丹道。钱生一直觉得炼丹还不如多喝两碗中药,对这类东西嗤之以鼻,只是碍于父亲塞给自己的医术中对此事也颇有记载,闲来无事翻到了了解才知道这就是吞石头。
那三棱和番红花只是引子,真害死先帝的,怕是那些长久服用的丹药,钱生无奈,这压垮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那些争红眼的皇子也要知晓吗?那是真觉得老皇帝活的久了。
他想清楚後,朝丞相告辞,急忙在三更天前赶回自己的药铺。
刚进去关好门,没成想脖子又被熟悉的感觉笼罩,甚至这一次也在相同的地方抵着。
“你是觉得我会准时在三更出现?”阴测测的声音在背後想起。
“…让先生久等了。”钱生内心早就把对方骂了个遍,包括但不限于:神经病丶骗子丶不守时等。
“你找谁告状去了?”对方压根不听钱生说什麽:“这样看你不是很怕死啊。”
“阁下说笑了,小人真的很怕。”钱生放软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六神无主:“您叫小人来,究竟是所谓何事?”
“所谓要事。钱生,你知道你父亲怎麽死的吧?你不恨吗?怎麽心甘情愿在他手底下当官。”
“我有一个机会,让你调去翰林院,如果你还恨的话,剩下的自然知道怎麽做。”
这皇帝是地里韭菜吗?钱生扪心自问,他幼时被满门抄斩,恨也是深深恨过,但是骨头都在那个时候因为活着被一寸寸打碎:不管是熬夜苦读,还是辨药开方,都不是靠仇恨能做到的。
比起让谁偿命,从一开始钱生只是想要一个理由,一个关于为什麽父亲一定要被满门抄斩的理由。爱或恨都是在他得到这个理由之後的事情。
这涉及到他安身立命的根本,现在可能还多了一个杜柏。钱生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所以钱生没有点头:“目前没有恨。”
对方没有料到这个回答,本还想说什麽的话僵在这。
钱生这才意识到自己拒绝的过于干脆,他不会因为恼羞成怒把我捅死吧?明明没打算怎麽说…钱生暗暗想涉及到这种问题,自己的处理还是太青涩。
如果还能看到明天太阳的话,他要在信纸里告诉杜柏处理问题要谨慎。钱生发现到这个关头自己还想着回信。
真是好日子过多,活腻了。怎麽还在想这种事情,钱生对自己的大脑也不放过,正暗自唾弃,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神秘人哈哈大笑,刀没有收起来,开口却带着兴奋。
“就是这样,钱生,不要因为自己是这样的家破人亡,就对感情无动于衷。”
“既然你的表现让我满意,那我再问一遍。”
“钱生,心爱的丶甜心…”对方又问了一遍:“你想报仇吗?”
只见钱生还是摇头:“我只想知道真相。”钱生终于说出口的时候,才感觉出些许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