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的神经舒张,可没等霁炀这口气落下,就见月江上半身往前倾了倾,手臂圈揽在江漾腰间,脑袋埋进了江漾小腹,像是将自己一整个送进江漾怀里一样。
霁炀吃醋了。
内心的抓狂让他不假思索地亮出了剑。
剑身的寒光吸引了江漾,江漾向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江漾能感受到怀里月江抑制不住的颤抖,还有渗进衣料沾上他皮肤的眼泪,漫开一片沁骨的湿意。
青年擡手,安抚的掌心隔着洗得发白的病号服覆在了少年瘦削的脊背。
少年的抽噎声骤然扩大,像迷途漂泊了许久的孩子终于攥住了救命的浮萍,所有积压的委屈瞬间决堤,化作撕心裂肺的哭喊,肆无忌惮地在这个怀抱中宣泄。
“星野死了。。。”
那场爆炸于月江而言就像是一道淬了毒的伤疤,不仅没随着时间结痂,反而在心脏的部位不停地腐烂,从皮肉烂进骨头,露出一片深埋的污秽。
老大没有因为星野的死放过他。
不停地追杀,却也恰好成了他发泄的出口。
他是个刻意僞装过的疯子。
燎原的野火,把他仅存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逃亡的路上他数次踩在生死线上搏命,眼底的疯狂亮得惊人。
直到他因一次意外受伤躲进了那座疗养院。
他认识了江漾。
疗养院的午後,老樟树的味道在走廊里慢悠悠地飘。
月江坐在活动室最角落的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起袖口磨出的毛边,眼神盯在窗外,像是在看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没看。
下午活动室里有讲座,他之前连着三次都没来。
穆那舍把他堵在病房门口说:“月江同学,如果你今天下午再不参加活动的话,我会把你关禁闭的。”
禁闭。。。他之前伤了那个负责照顾他的护工後进去过。。。
进去了会做噩梦。。。
他不喜欢做梦。
因为梦里总是见到那个讨厌的家夥。
而且在疗养院里的日子,他发现无论怎麽挣扎,都逃不掉被院长穆那舍支配的命运。
无论是谁,没有人可以反抗穆那舍。
所以,带着一个落魄杀手的挫败,他下午来得格外的早。
活动室前方的挂钟指针转动着,时间接近下午两点。
耳边开始变得嘈杂,几个少年的嬉闹声也跟着从外面传了进来。
“喂,这儿有人吗?”
清亮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他掀了掀眼皮没理会,那人冷哼一声自顾自地坐在了他前排的位置。
他知道这个人,疗养院里有名的“不好惹”的小霸王。
在他打伤护工之後,小霸王专门挑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潜入他的病房诚挚地邀请他加入他们的队伍。
为了维护所剩不多的杀手尊严,他一口回绝。
可小霸王却踮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行吧,那你要把我当老大,听到没?”
小霸王说这个疗养院只能有他一个老大。
幼稚死了。
和星野一样幼稚。
正想着,一个还有些青涩的橘子就顺着桌子下滑的弧度滚到了他面前。
他的视线动了动,小霸王鬼鬼祟祟地扭过身,小声问道:“我听院长说,你是个杀手?”
月江不语,小霸王继续喋喋不休。
“你怎麽老不说话啊,你们杀手是不是都被毒哑了啊,还是你们有什麽规定,你跟我说话之日就是我的死期?”
“你好吵啊。”
“我靠,你会说话!”
如果说他和星野是烂泥里长出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