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本童话读物,却包含谋略丶智慧与哲学。
翻到某页时,他在其中一行字符上敲了敲,上面古文字大意写着:
“当森林赐予你超出怀抱的珍宝时,它不是在奖励你的贪婪,而是在考验你的器量。”
江诺尔听得一知半解,只是觉得眼前的人很厉害,特别厉害,像哥哥一样厉害。
小孩儿眼底的那点崇拜藏也藏不住。
霁炀揉了把江诺尔的头发,眼底那点慈父的柔光跟着藏不住。
“那你在这儿看书,我等下让人给你送些吃的,好不好?”
“你要走了吗!”
江诺尔立刻脱口而出,连音量都拔高了不少。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半张脸埋进毛茸茸的兽皮里,闷闷地说:“那我一个人乖乖看书。。。”
“嗯,我忙完过来。”
江诺尔依依不舍地问:“真的忙完就来吗?不会是像父神一样哄着江诺尔吗?”
“其实父神要忙也没关系的,就是父神总说会回来,江诺尔总在等。”
小孩儿蜷在皮毛里小小的一团,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身下的软毛,故作轻松却更显落寞。
带着那份被承诺又被遗忘的失望,沉甸甸地浮在空气里。
这样的经历,霁炀无从得知,更无法理解。
印象里父神母後恩爱和睦,对他也是悉心教导关怀备至,可为什麽到了江诺尔这里,一切都变了样。
为什麽他从来没听说过江诺尔的存在,为什麽江诺尔口中的父神和他这里的慈父判若两人。
江诺尔身上,到底有着怎样不被喜爱的缘由呢。。。
“不哄你,忙完就来,你好好看书,好好吃饭。”
说着,霁炀顿了一下,补充道:“不想看书也没事,想做什麽都可以,但是不要乱跑,我会找不到你。”
江诺尔用力点了点头,这一次他依然不怀疑,依然保持期待:“嗯!我会等你的!”
霁炀从殿内退出去,轻轻掩上门,将那束依赖的目光暂时关在门内。
他站在廊下,第一次审视起“父神”这个称谓。
不过,霁炀没在这种情绪里深陷,胸前衣襟里冒着不容忽视的灼热,他伸手探入,指尖触到琉璃面具冰冷与温热交织的质感。
面具刚刚就在发烫,不知是何缘故。
他目前能判断出的是,这面具作为教皇身份的象征,一旦戴上就会自动融入教皇的设定。
不再等待,霁炀将面具覆在脸上,冰凉的触感瞬间贴合皮肤,紧接着,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使者锁定了他的位置,正带着急切波动的信号飞快朝他奔来。
“吾皇,有公务需要您来处理。”
使者还是早上在主殿的那个,半弓着身恭敬地递出了镶着宝石的教皇权杖。
霁炀摆出属于教皇西里斯的威仪,接过後轻嗯了一声。
就在使者准备在前引路时,霁炀没忘记交代:“让人送点吃的过来。”
“不要惊到他,敲过门放门口就好了。”
他最後看了眼偏殿的门扉,转身步伐沉稳而迅速地融入到廊道交错的阴影中。
偏殿里静悄悄的,只有壁炉中木柴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江诺尔捧着书,把一本深奥晦涩的童话看得津津有味。
饭菜按照霁炀的吩咐,轻轻敲过门後放在门口,江诺尔一直等门口那道脚步声走远才偷摸扒着门框,发现门口冒着热气的饭菜後,“鬼鬼祟祟”地端了进来。
霁炀中途回来过一次,推开门就看到小孩儿趴在椅子上,摊开的书垫在脸颊下,卷翘的睫毛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颤动,显然是看乏了。
他放轻脚步走近,拿起一旁的羊毛毯,轻轻盖上了江诺尔蜷成一团的身体。
动作间,他看到江诺尔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像是在梦里尝到了什麽甜头。
霁炀在原地站了片刻,确保江诺尔睡熟,悄然离开。
直到夜色深沉,星图在穹顶清晰可见,霁炀才真正处理完冗杂的公务。
再次回到偏殿,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江诺尔坐在壁炉边的地毯上,一听到动静就立刻擡起头,像只等待主人归家的小动物。
“怎麽才回来呀。。。”
被等待拉长的期待,让江诺尔多了声沾了撒娇的抱怨,霁炀耐心解释:“中间回来过,看你睡着了。”
没想到,小孩儿听到这话,反而低下头偷笑起来,肩膀还跟着一耸一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