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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幕 母神与女皇一(第1页)

第八幕母神与女皇(一)

舒梅尔与缪斯挤坐在小船上,海浪一下下推着他前行。他再次远远瞧见那些精致庭院中的玫瑰丶百合与鸢尾花。鲜艳花瓣与甜美花蜜正引来蝴蝶与蜜蜂——海面上飘荡的碎木板,码头上奔走的闪着光的希腊札甲,金角湾升起的巨型铁索,这些“人造”的东西与蜂蝶鸥隼无关,与春季的生机勃勃无关,与时间的平和流动无关。

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二十年前的威尼斯,在贡多拉小舟上凝视灯光水银般的倒影。像当初一般,飘渺宏大的想法能使他冷静,使他头脑清晰,使他谦卑而富有自知之明,又使他自负地将所有人与鬼神一视同仁。

摇着橹的船夫出了满脑门的汗,不住地用袖子擦脸。“走完这趟,我就不走了。”他说,“你们幸运,搭上我最後一班船。”

“这算什麽呀!”舒梅尔身旁一位蓄大胡子的借贷人满不在乎地说,“两艘商船打起来,就能把你吓成这样。都像这般胆小,谁也不要在这做生意了!”

“可他们升起铁索了!”一个年轻犹太女人边祈祷边说,“码头全被封住,船都出不去了!”

“唉,过不了一会也就撤下了。”借贷人笑着安慰她,“北面的码头用不了,还有南面的码头。君士坦丁堡最不缺海港!”

“不缺海港,也不缺城墙。”舒梅尔附和道,“别担心,升起铁索,也是为了保护市民,对吧?”

这样庞大的要塞城市,四方诸国的商人与工人在这生活,怎麽可能因一点小事就不得安宁呢,舒梅尔想——对君士坦丁堡而言,别说两艘意大利人的商船,就算两支意大利人的舰队在金角湾打起来,也总有办法叫骚乱平息。这是座古老城市,经受过许多次战争的洗礼,现在正是它繁荣昌盛的时候。

蹊跷正在此处。何必这样大动干戈呢?舒梅尔心里犯着嘀咕。他总觉得胸腔里有什麽不安生的东西躁动着,激起一阵不祥预感。

下船後,船夫的小船果然被希腊士兵扣留住。“金角湾今天不通航。”士兵说。

“那什麽时候能通航?”舒梅尔牵着驴子凑上去问,“您有消息吗?”

“到时候你们会知道。”士兵回答,“赶紧走,别在码头滞留。”

看来这士兵没消息,舒梅尔遗憾地想。他心中的不祥预感像幼苗般生长。

加拉塔来的一行犹太人就此在威尼斯租界的码头散了,各自寻去处去。舒梅尔回头望向海面——已有帝国的船舰在营救船员,打扫战场。那艘热那亚的商船沉了,货物箱子与甲板碎片一同被埋进海底的坟墓;备着投石机的威尼斯船只被带到码头,所有船员都被赶下船,抓捕起来押向监狱。港口围观的人群也散了,不知是因为再没热闹可看,还是被卫队赶回房屋里去。看似这场外国人引起的骚乱即将归于平静。

缪斯却不情不愿地伸着嘴唇哼叫起来,声音难听极了。“我知道你大病初愈。”舒梅尔斜着强骑上它的毛驴背,拍它嘴歪眼斜的脸,“可你得每日溜达散步才行,这是医生说的!”

租界的街头与往常别无二致,甚至有些先前关闭的店铺又重新开了门——毕竟到春天了,舒梅尔想。冬季的地中海难以通航。气候转暖,万物复苏,商人和投机者们也从海的那面跃跃欲试而来。他驱着驴子,寻着路线拐进小巷中,再次进到玻璃窑所在的厂房。投入的工匠与燃烧的窑炉像前日般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可刚推开门,舒梅尔便遭了几个白眼——这很正常,那又粗又矮的领头工匠被他横刀夺走了一部分工作。舒梅尔对此十分理解:叫一个外行艺术家对几十年的老匠指手画脚,这不仅叫领头工匠不好受,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个苦闷不讨好的差事。他原谅这几个白眼。

“我还以为你今天没法来了!”比安卡将一头蓬松的橘色细卷发束在脑後,扎得紧紧的。她的手指捏着本账簿。“过来。你不用学如何烧玻璃,可要学的也不少。”

“我来时听士兵说,金角湾不通航了!”舒梅尔连忙拴好驴子,凑到亲切的雇主边上去。他话锋一转,试探着问,“如果我今晚没法回到加拉塔…该怎麽办?”

“你担心这个?”比安卡扬着眉毛回头瞧他,“你可以和工匠一起住在工厂里。”

这正是舒梅尔预想中的答案。“你的工匠们可不喜欢犹太人!”他故作惊讶地张大嘴巴,“要是被人发现在租界过夜,我可能会有麻烦!”

“要是希腊人到晚上还封着金角湾,还怪犹太人回不去加拉塔?”比安卡抱起两只粗壮手臂,“别想那麽多。你回得去就回得去,回不去也是他们的问题。你怕什麽?”

他们聊着,边说边从背面的工厂行至正面店铺——货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玻璃制品。有常见的花瓶丶酒杯和碗碟;又有新奇花哨的烛台吊灯丶首饰摆件。它们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缤纷绚烂。这些漂亮晶莹的工艺品叫舒梅尔啧啧称奇,他想,这也是个不错的行当,符合他浪漫的调性。不过实际上,他不擅长设计小物件,人像才是他最拿手,也最受欢迎的——大部分画师都是如此。正当他思考时,一个冒冒失失的孩子从通向工厂的後门冲进店铺里。

“老板,今天的石英砂没送来!”孩子惊慌地大叫,“他们说,金角湾还封着,没船进得来!”

比安卡从账簿里擡起脸。“这倒是个问题。”她皱起眉,鼻梁上挤出褶皱,“库存还有多少?”

“还够今天上午的,下午就没得做了。”孩子见她不慌乱,呼吸也平稳下来。

“真是没一刻消停,我去解决这事。”比安卡从柜台後站起身,合上账本,放进一尊箱子。她从衣袖中掏出叮当作响的一串钥匙,粗胖的手指十分灵巧,熟练地在其中找到需要的那一只,锁上箱上锁扣。“码头一定有奇货可居的投机商人。”她收好钥匙,似笑非笑地调侃,“我可不叫你们忽然捞一下午的假期。”

舒梅尔见她一只脚已经踏出店铺的门槛,又瞧见柜台後的孩子盯着他,一阵慌乱卷上心头。“我和您一同去!”他快步追出去,“我独自留在这,该受欺负了!”

“去码头找货可不是偷懒散步。”比安卡斜睨过来,“你该留在这画图纸。”

“我现在没灵感,总得出门转转。”舒梅尔嘻笑着辩驳,“哪有艺术是关在屋子里就能诞生的?”

他的口舌常能起作用——也多亏比安卡纵容他。清晨刚过,阳光的颜色正由料峭变得温热,晒得石砖路暖烘烘的。今日金角湾的商人们较往日更骚动些。这是当然,舒梅尔想,拦海铁索升起一天,就不知有多少财富被阻挡在外——君士坦丁堡南岸的大港并不比金角湾更少,但那处的税费不像租界,无法免除。比安卡行在路上,嘴里边骂边计算今天即将损失的利润——租界的街上充满了与她讨论相似话题的威尼斯人。远远地,二人便瞧见人群在租界的出口聚集起来。一大片装饰了羽毛的意大利便帽挤在一起,熙攘吵闹。

“这是怎麽了?”比安卡在人群中随意找了人问,“怎麽都挤在这?”

“士兵拦住出口,不让我们出去。”被问话的富商有位希腊裔妻子。夫妻俩远远望着人群,似乎已在这等候许久。“他们说租界里有人与撞船的事有干系,要排查完了才肯放人。”

“上帝啊,该死的希腊佬,那要花多久?”比安卡暗暗骂了一句,“租界可有上万个威尼斯人要查呢!”

“别心急!心急伤身,又于事无补。”舒梅尔安慰她,“你听,士兵催人回去。我们也该回工厂去。万一出什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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