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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截教行动（第1页）

殷十娘握着袖中半块青铜残片的手指微微收紧，潮湿的水汽顺着指缝渗出，在青灰色的城砖上洇出浅痕。她抬头望向城楼匾额上“落霞镇”三个斑驳的篆字，檐角铜铃在无风的午后突然出一阵细碎的颤音，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惊扰。

“娘，这镇子不对劲。”哪吒拽着她的衣角往巷口缩了缩，混天绫在他腕间不安地扭动，丝绸摩擦声里带着细碎的电光。方才还在城门外看到的卖花女，此刻连同竹篮里的蜀葵一起消失在街角，石板路上只留下几滴暗红的花汁，像是被人仓促抹去的血迹。

殷十娘顺着儿子示意的方向望去，西巷口那棵老槐树下，三个穿皂色道袍的汉子正盯着他们。道袍下摆绣着半截玄龟纹样——那是截教外门弟子的标识，龟甲边缘的金线在阴影里泛着冷光。其中一人正用手指在腰间的乾坤袋上敲着奇怪的节奏，每敲三下，远处就有木门吱呀关闭的声响传来。

“别硬碰硬。”她压低声音，指尖在空气中虚画水纹，一股极淡的水汽顺着墙角蔓延开去。这是她新练的隐匿术，能借着水汽掩盖气息，只是在如此干燥的城镇里，维持不了太久。

话音未落，东头酒肆的幌子突然“啪”地断裂，十几个皂衣弟子从酒缸后面翻了出来。为的白面修士长剑已出鞘，剑穗上系着的骷髅头吊坠随着动作轻晃，眼窝处镶嵌的绿宝石在阴影里闪着幽光：“殷十娘倒是机警，可惜晚了。”

哪吒的乾坤圈已在掌心转得飞快，金环摩擦空气出蜂鸣：“你们截教的人都学不会光明正大吗？”

“对付弑父逆子，何须光明正大？”白面修士长剑斜指地面，青灰色的石板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把从陈塘关带出来的青铜残片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殷十娘心头一震。他们从陈塘关废墟找到这半块残片时极为隐秘，截教怎会知晓？她眼角余光瞥见街角药铺的幌子在摇晃，那幌子上画着的杏林图案里，藏着个不易察觉的蛇形暗纹——那是截教密探用来传递消息的记号。原来从他们踏入这片地界开始，就已经被盯上了。

“痴心妄想！”哪吒的怒吼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在乾坤圈脱手的瞬间染上凛冽杀意。金环拖着焰尾撞向最近的皂衣弟子，却在距对方三尺处被一道突然升起的土墙挡住。轰隆巨响中，黄土混着碎裂的瓦片漫天飞溅，十几个弟子已经结成了玄龟阵，皂色道袍在烟尘里连成一片龟甲形状的阴影。

“是戊土阵！”殷十娘急忙拉过哪吒后跃，指尖凝结的水箭瞬间化作水网护住周身。她曾在李靖的兵书里见过此阵记载，以十二人分守十二方位，能借地脉之气形成壁垒，寻常法术根本无法突破。方才那白面修士看似随意的一剑，竟是在暗中布下阵眼。

最西侧的弟子突然将手中拂尘掷向空中，拂尘丝化作万千银丝缠来。哪吒的混天绫及时展开，红绸如活物般卷住银丝，却在触碰的瞬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那些丝线竟是用极北玄冰所制，寻常火焰根本无法熔断。

“娘！”少年人的惊呼声里带着怒意，他没想到这些外门弟子竟有如此法器。混天绫被冻得出脆响，那些银丝正顺着绸缎往他手腕蔓延，所过之处皮肤立刻泛起白霜。

殷十娘咬破指尖，血珠滴在腰间玉佩上。那是块双鱼玉佩，遇血便化作两道水龙，在她身前盘旋成水墙。水汽蒸腾中，她看清了那些弟子袖中的乾坤袋——每个袋子上都贴着黄色符箓，符箓边缘隐隐有雷光流转。这是截教特制的锁灵袋，专用来收缴法宝。

“集中攻东北角！”她突然大喊，同时操控水龙撞向东南角的弟子。那弟子果然慌忙举起盾牌，阵形出现瞬间的偏移。哪吒立刻会意，将全身法力灌注于风火轮，双轮化作赤红火团碾向东北角的薄弱处。

土墙在烈焰中出噼啪声响，却只出现几道裂纹。白面修士冷笑一声：“没用的，这阵法借了落霞镇百年地脉，除非你们能掀了这座城。”他长剑轻挥，阵中突然升起十二根石柱，柱身上刻满暗红色符文，那些符文竟在缓缓蠕动，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行。

殷十娘突然感到一阵心悸。那些符文她曾在古籍残卷上见过，是截教禁术“血祭阵”的雏形。这些弟子竟在暗中以镇民精血催动阵法，难怪街上如此冷清——恐怕半数镇民都已遭了毒手。

“你们疯了！”她声音颤，操控的水流突然变得狂暴，“为了抓我们，竟残害无辜！”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白面修士脸上毫无波澜，“等拿到神器线索，教主自会赐下仙丹度他们。”他突然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袋口出一阵沉闷的兽吼，“再顽抗，就让这镇子里剩下的人陪葬。”

哪吒的动作猛地顿住。他看到西南角的民居里，有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正扒着窗缝偷看，小脸吓得惨白。方才他差点用风火轮砸向那边的石柱，若是真砸中了，恐怕整座屋子都会塌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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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少年人的声音里带着犹豫，乾坤圈悬在半空，金环上的火焰都黯淡了几分。

殷十娘深吸一口气，指尖的水龙渐渐平息：“我们可以跟你们走，但要放了镇里的百姓。”

“娘！”哪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别冲动。”殷十娘按住儿子的肩膀，掌心的水汽渗入他的衣料，“他们要的是我们，不会为难百姓。”她知道这是缓兵之计，却不得不如此——那些石柱上的符文已经亮起红光，再拖下去，剩下的镇民真的会被吸干精血。

白面修士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冷笑：“算你识相。把法宝都交出来。”

哪吒死死攥着乾坤圈不肯松手。殷十娘轻轻摇了摇头，将双鱼玉佩解下扔过去：“这是我的本命法宝，现在可以放百姓走了吧？”

玉佩在空中划出弧线，却在即将落入白面修士手中时，突然炸裂成漫天水珠。每滴水珠都化作细小的水箭，精准地射向十二根石柱上的符文。嗤嗤声中，红光顿时黯淡下去。

“动手！”殷十娘同时大喊，将哪吒往镇中心方向一推，“去城隍庙！那里有井水，娘随后就到！”

她知道城隍庙的位置——方才进城时瞥见的，庙宇门前有口百年老井，只要能借到水源，她就能施展更强的法术。而她故意交出玉佩，就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

哪吒立刻会意，风火轮在脚下一转，带着混天绫冲向镇中心。白面修士又惊又怒，长剑直指殷十娘：“找死！”十二名弟子立刻分出一半追向哪吒，剩下的则结成更紧密的阵形困住她。

殷十娘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突然反手拍向腰间的另一个乾坤袋。袋中飞出的不是法宝，而是数十粒晶莹的水珠——那是她用自身法力凝练的“水魄”，寻常时候舍不得动用，此刻却毫不犹豫地洒向四周。

水珠落地即化作雾气，迅弥漫了半条街。殷十娘借着雾气掩护，操控着残余的水汽在石柱间穿梭。她知道自己必须拖住这些人，给哪吒争取时间——那半块青铜残片感应到的神器气息，就在镇中心方向。

与此同时，追向哪吒的六名弟子正沿着街道狂奔。为的矮个修士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地面：“不对劲，这街上的石板怎么是湿的？”

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传来水流涌动的声音。那些看似干燥的石板缝隙里，竟涌出了汩汩清水，瞬间就在街道上汇成了溪流。哪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狡黠：“在水里打架，看你们还怎么结阵！”

矮个修士大惊失色。他们这些外门弟子最怕的就是水系法术，此刻双脚被水流缠住，连咒语都念得磕磕绊绊。更可怕的是，那些水流里似乎掺了什么东西，接触到皮肤就感到一阵酥麻，法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哪吒在街角探出头，手里把玩着乾坤圈：“要不要尝尝我新练的‘混水诀’？这可是我娘教我的。”他故意拖延时间，眼角却在留意城隍庙的方向——那里的香火气息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青铜锈蚀味，与陈塘关找到的残片气息极为相似。

矮个修士怒喝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拍在剑上：“小小年纪也敢耍花样！”符箓燃烧的瞬间，长剑出刺目红光，竟将身前的水流蒸出大片白雾。其他弟子也纷纷效仿，一时间街道上水汽蒸腾，能见度变得极低。

哪吒趁机溜进旁边的布庄，从后门绕到城隍庙后墙。他刚要翻墙而入，就听到庙内传来对话声。

“……那丫头说的没错，青铜鼎的气息确实在这里。”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只是被什么东西镇压着，感应不太清晰。”

“师尊让我们先稳住，等大师兄他们困住殷十娘再说。”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回答，“听说这鼎跟女娲娘娘有关，若是能拿到，咱们在教中的地位……”

哪吒的心猛地一跳。女娲娘娘？难道他们要找的神器，竟是女娲炼石补天时用过的青铜鼎？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半块残片，那残片此刻正在烫，似乎在回应庙内的气息。

就在这时，布庄方向传来了法器碰撞的声音。哪吒知道那些弟子追来了，急忙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往庙门方向移动。他需要找到青铜鼎的具体位置，却又不能惊动庙里的截教弟子。

庙内的香火味越来越浓，混合着泥土和铜锈的气息。哪吒悄悄从侧门缝隙往里看，只见两个穿紫色道袍的修士正围着一口古井打转。那井口用巨大的青石板盖着，石板上刻满了符文，与他在陈塘关看到的残片纹路隐隐相合。

“就是这里了。”苍老的修士用手指敲了敲石板，“这封印是上古留下的，强行破开怕是会惊动附近的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