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北海的冰层在天兵的靴底碎裂,出清脆的咔嚓声。托塔李天王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玄甲上的霜花在朝阳下泛着冷光。他望着远处洪荒修士与天兵推搡的人群,眉头拧成一道深痕——这已是三日内第七次冲突,起因不过是天兵强征了渔民储存的鲛鱼油。
“将军,要不要派兵镇压?”副将的声音带着请示,手中的长刀在冰面上划出细碎的火星。了望台的立柱上,新挂的“天庭驻北海防务处”牌匾还在微微晃动,木质边缘的毛刺尚未打磨干净。
李天王没有回头,只是将手中的兵符在掌心转了个圈。符面上的托塔虚影吞吐着金光,映得他面罩下的眼神晦暗不明:“不必。按陛下的吩咐,‘恭恭敬敬’地驻守。”他顿了顿,指尖在兵符上的东海方位轻轻一点,“把强征的油还回去,再赔十坛仙酿。”
副将愣了愣,终究还是躬身领命。冰面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天兵们扛着鲛鱼油列队走过,甲胄上的冰霜簌簌坠落,在雪地上砸出点点黑斑。洪荒修士们握紧了手中的鱼叉,看着天兵将油桶放下,又抬来贴着“天庭特供”封条的酒坛,脸上的怒容渐渐化作困惑。
李天王望着这一幕,突然低声嗤笑。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暗黄色的绢布,展开后露出密密麻麻的朱砂字——那是玉帝私下颁布的密令,墨迹未干的最后一行写着:“寻衅滋事,伺机而动”。
南荒的瘴气中,另一场冲突正在上演。太白金星派来的仙官正用捆仙绳捆缚着一位苗疆祭司,祭司的银饰在挣扎中叮当作响,腰间的蛇骨权杖掉在地上,杖头的绿宝石滚进腐烂的落叶堆。
“不过是采集些草药,何罪之有?”祭司的孙女抱着竹筒哭喊道,里面的药汁顺着指缝渗出,在泥地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的赤脚被碎石划破,血珠滴在潮湿的苔藓上,立刻引来几只猩红的驱虫。
仙官拂尘一甩,银丝缠住女孩的手腕:“此乃天庭划定的防务禁区,凡洪荒生灵不得擅入。念你年幼,暂且记下,再敢冲撞……”
话音未落,瘴气中突然传来弓弦震颤的嗡鸣。三支涂着毒液的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断了捆仙绳。苗疆的猎手们从榕树后现身,手中的弩机仍在微微颤动,兽皮裙上的铜铃随着呼吸轻响。
“南荒是我们的土地,什么时候轮到天庭指手画脚?”为的猎手吹了声口哨,肩头的毒蝎突然窜出,在仙官的靴面上留下两个血洞。仙官惨叫着后退,捆仙绳掉在地上,被迅蔓延的毒藤缠绕、吞噬。
暗处的山岗上,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指尖的骨戒泛着幽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当仙官狼狈逃窜时,他突然吹了声低沉的骨笛,林间的驱虫顿时躁动起来,像一片黑色的潮水涌向冲突现场。
“洪荒与天庭的裂痕,正好用黑暗来填补。”黑衣人低语着转身,斗篷扫过地面的骷髅头,露出靴底刻着的九幽符文。他的身影很快融入瘴气,只留下骨笛的余音在林间回荡,引得驱虫们出兴奋的嘶鸣。
西岐城的望楼上,哪吒将这一切看得真切。水晶球里映出北海的冲突、南荒的对峙,甚至能听到仙官们傲慢的呵斥与洪荒生灵的怒吼。他握紧了火尖枪,枪身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却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
“天庭根本没打算遵守誓约。”婵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她手中的玉简正不断闪烁红光,那是昆仑派在各地的眼线传来的警讯,“他们在北海强征物资,在南荒划分禁区,甚至在东海扣押了龙族的商船。”
哪吒突然转身,玄色披风撞在了望台的栏杆上,带起一阵寒风:“我们不能再等了。三日前收到的消息,黑风谷出现了吸食生魂的暗影兽,那是九幽特有的魔物,显然黑暗势力已经开始活动。”
他走到望楼中央的沙盘前,指尖在黑风谷的位置重重一点。沙盘里的细沙簌簌滑落,露出埋在下面的铜制山脉模型,“托塔李天王把浮空堡垒调到了黑风谷以西,明着是防御幽冥余孽,实则是在给我们设绊子。”
婵玉展开一幅新的舆图,上面用墨笔圈出了七处出现黑暗生物踪迹的地点,恰好组成一个环绕西岐的弧形:“这些据点的灵力波动很微弱,像是故意隐藏行踪。但我总觉得不对劲,它们的分布太均匀了,不像是自然聚集。”
哪吒的指尖划过舆图上的弧线,突然停在最南端的瘴气林:“这里是苗疆的地盘,三百年前曾爆过巫妖大战的余波,地脉中残留着大量阴煞之气。如果黑暗势力要找藏身之处,这里最合适。”
正说着,雷震子突然撞开望楼的木门,风雷二翅上还沾着南荒的瘴气:“哪吒,不好了!南荒的苗疆祭司派人求救,说天庭仙官联合了一批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正在围剿他们的部落!”
“黑衣人?”哪吒与婵玉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他抓起火尖枪,枪尖的幽蓝火焰瞬间暴涨,“黄天化在哪?让他立刻集合三千精锐,随我去南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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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兄已经带着本部人马赶过去了!”雷震子的声音带着喘息,翅尖的电光噼啪作响,“他让我回来报信,说那些黑衣人使用的招式很诡异,能吸收修士的灵力,像是……像是申公豹当年修炼的邪术!”
哪吒心中一沉。申公豹的邪术源自九幽,若真有黑衣人在使用,说明黑暗势力已与天庭某些人暗中勾结。他转身看向婵玉,目光坚定:“你立刻去昆仑求援,告诉玉虚宫的长老们,洪荒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再不出手就晚了!”
婵玉重重点头,玄色道袍在转身时划出一道弧线:“小心行事,我会尽快带着援军回来。”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腰间的莲纹玉佩在阳光下闪过最后一道青光。
望楼外,西岐城的街道上已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士兵们扛着戈矛列队奔跑,甲胄碰撞的脆响与百姓的呼喊交织在一起。哪吒望着下方涌动的人潮,突然想起姜子牙临行前的嘱托——守护洪荒,不仅要对抗外敌,更要守住人心。
“雷震子,你去通知木青子,让他带着百草谷的弟子跟在后面,救治受伤的苗疆百姓。”哪吒将火尖枪扛在肩上,枪尖的幽蓝火焰在风中微微摇曳,“告诉他们,带上所有能净化阴煞之气的丹药,我们可能要用。”
雷震子领命离去后,哪吒独自站在望楼中央。水晶球里映出南荒的战火,冲天的黑烟中夹杂着金色的佛光与黑色的魔气,显然天庭的仙官已出手。他深吸一口气,将灵珠之力缓缓注入双腿,风火轮的嗡鸣从靴底传来,像沉睡的巨龙正在苏醒。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西岐城头时,望楼的阴影里,一个身披蓑衣的老者悄然现身。他摘下斗笠,露出姜子牙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手中的桃木杖在沙盘上轻轻一点,七处黑暗据点的位置突然亮起微光,组成一个完整的阵法图案。
“果然是锁灵阵。”姜子牙喃喃自语,指尖拂过阵法中央的西岐城模型,“九幽之主这步棋,下得可真够狠的。”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用指尖的血在上面写下几行字,然后将玉简交给身后的童子,“把这个送到归墟,交给敖广,让他立刻启动龙族的传讯阵,召集四海龙族后裔。”
童子接过玉简,刚要转身,却被姜子牙叫住:“告诉敖广,祖龙本源的激活仪式可以提前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忧虑已说明了一切。童子重重点头,捧着玉简快步离去,蓑衣的下摆扫过沙盘,打乱了精心布置的阵法模型,像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南荒的瘴气林里,战斗正酣。黄天化的银锤在人群中翻飞,每一次落下都炸起漫天瘴气,将黑衣人的阵型撕开缺口。但那些黑衣人仿佛不知疼痛,即使被锤尖击中,也能瞬间愈合伤口,只是身形会变得更加虚幻,像是由纯粹的阴影组成。
“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黄天化的额头渗出冷汗,银锤的光芒已黯淡了几分。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在快流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漩涡吸走。
一位苗疆祭司突然吹响骨笛,林间的毒藤应声而起,将几名黑衣人缠成粽子。但那些毒藤很快就失去了光泽,变成灰黑色的枯枝,而被缠绕的黑衣人则出满足的低吟,身形竟凝实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