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为褚骁上了茶,又道,“主君,还有一件事。”
“如意绣楼派人送来一些绣纹样式,说是给府里的人免费提供冬衣图案,”陈叔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为了感谢开业那日,您送的餐食。”
“府里的人。。。”
褚骁从口中滚出这几个字,细细琢磨了一番。
“那便应下,以後每年新衣的绣纹样式,都交给如意绣楼。”
“是。”
话落,陈叔便没再打扰他,关门退了出去。
夜色幽沉,明月挂于枝头,秋风轻拂,卷起地上的落叶。
戌时过半,承德侯府闻桂院之内。
沈攸沐浴过後,正坐在窗前的梳妆台边,擦拭半湿的黑发。
她低垂着眉眼,脑海里正想着今日看到的相册内容,瓷白的肌肤上还留有沐浴时被水汽洇起的绯红,微微侧着的脖颈拉扯出修长的弧度。
忽然间,後窗处传来响动。
沈攸戒备心顿起,站起身正欲查看一番,男人颀长的身影矫健一跃,後窗被打开又被关上。
褚骁已经落进她房中,两人大眼对小眼。
沈攸:???
她不是让府卫加强巡逻了吗?
怎的这人又翻进来了?他当真以为这侯府是自家後花园,来去自由吗?
“褚骁!你。。。”
“嗯,我在,”他低低应了声,朝她走近时瞧见她放在一旁的巾帕,动作十分自然地拿了起来,“我帮你擦。”
沈攸戒备地盯着他,“你是怎麽进来的?”
褚骁看了眼已经恢复原样的後窗,理所当然道,“翻进来的。”
话落,他想起什麽,又道,“今日侯府的巡逻更频繁了些,是好事。”
沈攸恼极了,嘲讽道,“再频繁,也拦不住镇国公。”
褚骁叹了口气,“沈攸,我是上过战场的人。”
言下之意,这侯府的守卫无论变得如何森严,于他而言,都是小儿科。
沈攸拂开他伸过来的手,“镇国公这副模样若是叫人看到了,免不得笑掉大牙。”
半夜翻女子闺阁,手里拿着巾帕就要来给她擦头发,哪儿还有半点国公爷的威严?
更何况,这与她朝夕相处那两年的褚骁,简直判若两人。
“旁人不知道的,只有你看得到,”褚骁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语。
又道,“姚亦谦的事,我都知道了。”
“嗯,”闻言,沈攸没有太大反应。
姚亦谦的事最近几日在临安城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皆在议论,他知晓是肯定的。
“所以,你不是喜欢他那样的,对吗?”
他微微俯下身,高大的身躯凑到她跟前,黑眸里很亮,眼巴巴地望着她,想要得到一个自己期待的答案。
然而沈攸没有回答他。
她错开眼,没再看他,转身又回到梳妆台前,直接将他当空气。
赶又赶不走,加强守卫对他来说也没用,拒绝的话不知说了多少次了,可依旧没用。
褚骁的脸皮不知何时变得这麽厚,那个当初冷着一张脸,话少内敛的男人,不知去了哪里。
沈攸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想的却是有朝一日,待如意绣楼的生意步上正轨,那自己便带着足够的银钱离开临安城。
褚骁是刑查司的人,是朝廷重臣,总归是不可能跟着自己一起离开的。
这般想着,她又觉得,为了一个男子离开自己自幼成长丶熟悉的地方,实在有些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