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打斗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他迫切地希望能有官兵来到後院,发现他的存在。
可是没有。
外头与这里似乎被隔绝成两个世界。
甚至连其他山匪,都没看到有跑往这边的。
他双目空洞无神,力气几乎就要耗尽,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肉,努力地爬过柴房门槛,朝外爬去。
血在他身後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随之而来的,还有胖子鄙夷嚣张的笑声。
“救救我。。。”
他还不想死。
他才十五岁,虽然腿瘸了,可他是侯府公子,以後要承爵的。
他还有大把荣华富贵的日子可以过。
他。。。不想死。。。
沈霖珲张了张嘴,可冷风灌入,他的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
後院所有的动静,都被掩盖在冬夜里呼啸的山风和始终未曾停歇的打斗声中。
直至沈霖珲再也爬不动,胖子轻而易举将他拽翻过来,大刀一横。
沈霖珲连擡手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瞪圆了眼,喉管不断冒出血,两条腿无力地蹬了几下。
彻底断气。
“呸。”
胖子解决了他,满不在意地朝他尚还温热的尸体上啐了两口唾沫,直接跨过他,往前院而去。
然而他刚穿过走廊,迎面而来是闪着冷锋的长剑。
几乎是片刻,剑刃微挑,见血封喉。
褚骁立于走廊之中,身形高大,神色冷冽,犹如来自地狱的判官。
那双裹挟着寒意的黑眸里尚还有杀气残馀,他收回长剑,看着胖子壮硕的身躯“嘭”的一声倒了下去。
身後,崔扬和牧庚提剑赶来,“主君,抵抗者悉数斩杀,馀下的人都被捆起来了。”
“西边的房子里找到几个被捆住的药农和山民。”
褚骁随意抹去脸上溅到的血迹,朝柴房方面扫了一眼,漠声道,“把沈霖珲的尸体擡回去。”
“药农和山民先带回刑查司,仔细问询。”
“是。”
崔扬和牧庚抱拳应了下来,各自带着人打扫战场。
不知不觉,剿匪耗费了大半夜的时间。
天边逐渐有光亮倾照,远处的山石被映出嶙峋一角。
冷风刺骨,山间尤为明显。
匪寨的烛火燃了通夜,此刻已经燃到尽头。
明明是将将明的天色,却比适才他们冲进来时,还要昏暗一些。
褚骁转身离开。
男人背影肃杀,劲衣衣摆沾染上血腥。
在他身後,是沈霖珲满身血拖出来的一道鲜红的痕迹。
寨子大门前,刑查司正将捆好的山匪押解下山,刀疤脸冥顽抵抗,早已经死了。
那个跑腿往临安城送断指的小喽啰也已经死了。
瘦高个和胖子,也死了。
没有人会知道断指的事。
直至下了山,山林间的清冷晨气冲散了空气里的血腥味。
可这样反而使得褚骁能更加明显地闻到自己身上的淡淡血气。
他剑眉微蹙,下意识擡眸看了眼天色。
时间控制得刚刚好,事情也已经圆满解决。
自己满身血腥,沈攸定不会喜欢。
待他回府清洗一番,再去侯府找她,不知能否从她那儿再挣些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