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最後一句话,谢琢还能将程凌的话当作关心,但加上最後一句话,更像是鄙夷。
程凌明显是因为赤松先前的话迁怒于他,谢琢不至于计较,只有些惊叹赤松哪找来脾性这麽像的人。
赤松在谢琢戏谑的目光中移开视线:
“正好谢大人到了,明日我与谢大人一同去找找这发病的源头。”
二人告辞後,程凌忽然步履缓慢地追了上来。
原本程凌站在院中一直没有走动,又有衣衫的遮掩,未曾发觉异样,如今程凌走动。
谢琢这才发现,程凌的走路时一脚深一脚浅,右腿被拖在後面,有些跛脚。
他的视线极快地移开,落在程凌的脸上:
“程姑娘还有何事?”
程凌面色坦然,没有身体残缺暴露後的自卑感,问道:
“前院那些人要是死了,我可以刨吗?”
赤松瞟过谢琢还算正常的脸色:“不行。”
“家禽能刨得,前院的那夥人怎麽不行?”
“若你能征得他们家属的同意,当然可以。”
赤松惊诧的目光划向开口的谢琢,只见谢琢神色平静地继续开口:
“就跟你带回家禽要取得主人家的同意一样。”
程凌投向谢琢的目光中的冷冽和缓些许,带上些意料不到的惊讶:
“还以为你也是朝廷上那些老顽固呢。”
说罢,她看向赤松:“是吧,老顽固。”
赤松的脸黑了黑,“忙你的去。”
点上烛火的延廊再次剩下谢琢与赤松。
两人缓缓朝外走去,谢琢的声音忽而响起:
“你对程姑娘倒不似对旁人般恶意相向。”
赤松冷笑两声:“我只对恶人恶语相加。”
突然变为恶人的谢琢明白过来程凌的身份,毕竟赤松平等的对每个人恶语相向,他戏谑道:“听起来赤松大人很想将我下入昭狱?”
赤松在烛火下化为竖瞳的眼瞳微微侧目,投来裹挟着年深岁久的一眼:
“我没人类这麽无聊。”
谢琢的脸在烛火映照下,眼下的位置出现一块阴影,清亮的眼中有对漯州此灾的担忧,但眼底的更深处则是抹沉甸甸的平和。
虽然不想承认,但谢琢的确能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谢琢年少时在京城中便已声名显赫,他偶尔也能听到些许传闻。
前二十年的人生堪称顺风顺水,普通人的幸事谢琢几乎享了遍。
他但凡能有这个运道,早化龙成仙了。
但前二十年过于幸运,以至于衬得後面的人生格外凄苦。
赤松想起早些时候在谢琢身边见到的小妖,眸中闪过兴味,好久没有这麽有意思的事了。
想到将来还能看到谢琢的笑话,他的唇边不由挂上一抹嘲弄的笑。
谢琢看着突然露出嘲笑的赤松,目光有些莫名其妙,问起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