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儿,知道为何会站在这里吗?”谢琢压下心底的怜惜,本就失了气势,若心底的爱怜泛滥,今夜的教育怕是又要不了了之。
好在谢宝琼还算配合地点点头,说出的话虽发自心底,却不是那麽的配合:
“知道,爹让我站在这里的。”
这话说的没错,谢琢控制住情绪,语气尽量平和:
“爹为何让你站在这里?”
谢宝琼眼中的情绪被茫然占据,巴巴地望着谢琢,希望能从谢琢的脸上找到答案,像只被弃养的幼猫,配上下垂的眼尾好不可怜。
但谢琢神色淡淡,并不开口,缄默地回望他。
“因为…我被爹抓到了。”谢宝琼踌躇着开口。
答的依旧没有问题,但谢琢已经从小孩刻意的停顿中听出後者多半已经明白原因,只是仍在回避。
他的语气算不上严厉,但十分坚定:
“琼儿,不可以逃避……”错误。
“在爹面前也不可以逃避吗?”谢宝琼脑袋疑惑地微微歪倒,眼神无辜地截断谢琢的话。
谢琢默了一瞬,平日里的谢宝琼大都带着尚未成长的懵懂稚气,但他也发觉,在某些瞬间,他的孩子又相当的机敏和细腻。
他自豪骄傲于他的小宝能拥有这些品质,有时却不免为此感到苦恼,比如现在。
谢琢斟酌着开口:
“那要看是什麽?”
他非常乐意乃至期待谢宝琼寻求他的庇护,如果可以,最好一生都在能他的羽翼下免受风雨的侵袭。
但显而易见这并不可能,他可以为谢宝琼解决掉一部分麻烦,但漫长的人生中,总有些东西需要谢宝琼自己自己面对,比如今天的这次谈话,比如翻墙离家这件事。
“今天的事。”谢宝琼闭口不谈到底是什麽事,人已经期期艾艾地贴了上来。
谢琢心安理得地接受小孩的贴贴,但说出的话还是如霜般冰冷:
“不许撒娇。”
谢宝琼眨巴着眼睛,困惑地小声道:“这是撒娇吗?”
谢琢听的分明,脸上的表情依旧端着,便听见孩子稚嫩的嗓音大了起来:
“那撒娇对爹爹有用吗?”
柔软的脸颊贴在怀里,耳畔是犯规的话。
血脉的延续神奇无比,再封闭坚硬的心房都要因他畅通无阻。
谢琢从未觉得他是如此容易心软的人,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视线触及到那张相似无比的脸上,眼底不可避免地泄出丝柔软。
幸好那一瞬谢宝琼正垂着脑袋没有瞧见,不然今晚的对话怕是又要无疾而终。
“琼儿。”谢琢强迫自己硬下心肠,捏住谢宝琼的双肩,拉开二人间的距离。
谢琢知道今晚的谈话已经偏离了主题,他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眼前的小孩已经不高兴了,该生气的分明是他。
但他显然稍有颓势,说出口的话不像方才般冷硬:
“你知不知道你这般乱跑,爹很担心。”
“担心?”
谢宝琼用饱含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他在四水山时,也是独自漫山遍野地跑,但晓春丶辛前辈并不会用这个词,也不会像谢琢这样。
他与他们偶尔分别一阵,时间要比他离开谢琢的时间久得多,但再聚在一起时,他们也不会流露出像谢琢这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