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我错了吧,可有的时候,人就是得一错到底。”
对方五指用尽力气,恨不得把她的腕骨捏碎,一股刺痛感传来,疼得她眉头紧蹙。
她刚要动手挣脱,佟文悯已经放开她,嘴角挂着一抹笑,起身离去了。
虞听晚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先前那一颦一笑中,藏有几分狡诈。
不等她多想,台上人传召,巡员已经将她带上了公审台。
四下目光朝她汇聚,她环视一圈,有成千上百双眼睛同她对视。
座上长者轻蔑审视,台下弟子憎恶愤恨,甚有偏激者,怨念冲天,恨不得冲上台生吞活剥了她。
她被那些目光密布包裹着,阴郁的气氛压的她呼吸一滞,心头顿感一阵压迫。
正北座的夜秉烛先行发话,望着台上几人,道:“四界公审,会先给你们一个改过的机会,道出实情,诉昭己罪。”
他张唇发声,用了扩音咒,将自己的声音传遍整座山头,重重萦绕在每个人耳畔。
“就从你——虞听晚,你先开始吧。”
虞听晚循声回头,正对着高座上的夜秉烛。
他身着一袭墨蓝青袍,色泽沉敛如夜潭,衣袖领口处用金蚕线立绣了雀姬松纹。
男人瞳如幽谷,深不见底。看向她时却眼尾微扬,挤出几条细纹,慈和浅笑中藏着些暗流涌动。
虞听晚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阴恻恻的,十分瘆人。
他就像一条极会僞装的毒蛇,面上看不出毒性,只有被他重重咬上一口,才知道毒性有多烈。
她开口,“我没有罪,邪神突破封印是因为阵法偏移後……”
她忽然噤声了,要说的话哽在嗓子里,整个人愣在原地,眼中尽是错愕。
渡厄疑惑,催促她继续。
“怎麽不说了?你这样戛然而止,别人会误会你心虚的!”
怎麽不说了?
人在陈述事实时,往往会一边陈述,一边在脑海内回忆那天发生的真实情况。
而虞听晚在回忆时,却猝然起了一身冷汗。
她心下一紧,直觉似的,偏眸看向佟文悯。
她篡改了自己的记忆。
现在在她的记忆里,关于邪神封印的那一段,都被人改动过了。
雪芙蓉的阵法偏移成功了,是她横插一手,施法攻击拿到业莲无尽灯的司徒仪,才导致整个阵法崩盘。
雪芙蓉因此而死,邪神借此突破封印。
所有的一切脏水,都被她包揽了。
而原本的事实是什麽,她在这个场景里面真正说了什麽,具体做了什麽……她脑内一片空白,全都不知道。
她只能肯定一点:
自己绝不可能放顾钧寒出阵。
更为糟糕的是,如果自己的记忆被纂改了,摄心转忆镜投映的也会是这段假的记忆。
南座上的九玄嗤笑一声,玩味地俯视着她,“怎麽不说了,莫不是心虚禁言了?”
她葱白的指甲掐紧了掌心,逼着自己保持冷静。
她咬了咬唇,破罐破摔道:“邪神不是我放出来的。”
“虽然我的记忆被人纂改了,但我知道我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夜秉烛眯着眼睛,幽幽笑道:“虞姑娘这话是什麽意思啊,我怎麽听不明白呢?什麽叫做……你的记忆被人纂改了?”
台上台下衆人闻言一片哗然,纷纷低语议论着她,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麽荒谬的事情。
佟文悯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她偏眸,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高晋,对方眸光轻颤,很快会意。
高晋很快发话:“四界公审是你提出来的,你现在来这一出是什麽意思?”
“你说被纂改就被纂改,你说什麽就是什麽,你把我们大家都当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