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如今情况特殊,麻烦让你的药奴把面具摘下来,我需要检查一二。”
闻韶露出一个略显宽厚的笑容:“免得哪天混入了什麽刺客,别人借此栽赃到你身上就不好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如果真的没问题的话,摘下来看一眼又有什麽要紧?
无人应话,气氛沉默了几秒。
衆人见此以为她真的有所隐瞒,看向三人的目光顿时变得警惕,默默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闻韶以为自己抓到了她的小把柄,唇角微勾,准备开口奚落,她却点了点头:
“摘吧,师姐也是为了我们好。”
江菱和谢珩慢慢摘下了脸上的银制面具,随即露出了两人的真容。
素净的脸上,贯穿着一道又一道红色藤蔓的印记。一眼望过去,注意到的不是异于其他药奴的澄澈的双眼,而是脸上肆意生长的藤蔓印记。
的确是毁了容貌不假。
这是热蔓毒,来之前她便给两人种下的,为的是隐瞒身份。
解药她手里也有,保证一粒见效,不留疤痕。否则江菱绝不同意她给自己下这种毒。
闻韶不死心地盯着他们,准备上手试试,他们脸上的痕迹能不能擦掉,却被谢珩一个凌厉的眼神喝住了。
他眼底凝固的冷意凌厉逼人,像是两把薄而锋利的柳叶刀。满脸的红痕并未让他看起来可笑,反而增了几分厉鬼的气势,让人只觉得可怕。
“你…你这小丑奴什麽意思?想跟我动手不成?!”闻韶看他的眼神很不爽,撸起袖子就要同他对打。
谢珩:“找死…”
谢珩的动作被虞听晚拦了下来。她一只手摁住他要召剑的手,另一只手又擡高掩住了他的目光。
谢珩的视线被遮挡,只能低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是不忿。
“谁是小丑奴?”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虞听晚很想笑,但是忍住了。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小声道:“其实不丑的。”
虞听晚拿过了他手中的面具,踮起脚尖替他重新戴了上去。随即转身向闻韶解释道:“我的药奴,比较怕生。”
闻韶呸了一声,“什麽怕生?没规矩的东西!脾气不好当什麽药奴?!”
“我师妹宽厚,我可不饶你!!”
如今闻韶对虞听晚倒没什麽恶意了,只觉得她是个慈和的软蛋,才把药奴惯得这般凶悍!!
她顺手抽出了腰间的戒鞭,“唰”地一声划破空气,拍打在地,扬起一阵尘土。
“我乃决明掌事座下弟子,兼戒律堂巡司。你一小小药奴,以下犯上,无视戒律,当鞭笞三十!以儆效尤!”
药奴的地位很低,相比于伺候的婢女,更像是个任人蹂躏的试验品。若非生活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是不会有人愿意去当药奴的。
闻韶身上是有傲气的。师父陆决明是阁内最年轻的掌事,她又因天资出衆,从小就成为了内阁弟子。耀武扬威了十几年,怎麽会甘心被一个药奴甩脸色?
小阁领有什麽了不起?
小阁领的药奴,也得由她这个代理巡司教管!!
这次,虞听晚不再退步了。她坚定地站在谢珩身前,冷脸看着闻韶,道:
“这是我从山下捡回来的药奴,与天医阁无关。”
她开口,气势十足:“我的人,除我以外,就算是师父也不得动辄打骂。”
传闻圣手天医叶荨,对自己门下唯一的弟子格外宠惯。
这麽多年来,从未见她下山拜访过师长。反而是师长们想见她,携着厚礼,亲自去不周山登门。
如今看来果真如此,怎麽一个药奴,连圣手天医都碰不得了?
她三言两语把叶荨搬了出来,堵得人哑口无言。
虞听晚不让开,闻韶是绝对不敢挥鞭的。
她冷哼一声,又恢复了从前的态度,阴阳怪气道:“小阁领位高,连带着药奴,也是我们比不得的。”
话毕,她将鞭子收了起来,转身气哄哄地走了。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笔账。
渡厄在心里稍稍失望,说实话,它还挺想看到谢珩挨鞭子的。
馀星见闻韶走远,朝虞听晚道:“小阁领大可将此事告诉陆掌事。只要你开口一句话,陆掌事定会替你好好罚她的!”
虞听晚闻言摇了摇头,她没想在这里结仇。
“还是带我去见师父吧。”
她既然已经脱险,早便应该回来见一面叶荨,免得他为自己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