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他呼吸一滞。
夜央咬紧牙关:“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一个姐姐,欠我姐姐一条命,一双眼……”
她踉跄起身,去寻业莲无尽灯。
灯就在她眼前,她却被人死命拖住脚踝,重重摔倒在地。这一摔,正面朝地,鼻子立刻涌出股股鲜血。
夜司寒用最後的力气,割断了她双脚脚筋。
夜央咆哮哀嚎着,瞬间眼泪肆虐横流,悲怆的声音响彻整个罪呈室。
“夜司寒!!”
“你这个畜牲!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疼得呼吸困难,眼眶猩红地看着灯的方向。脚筋断後再也走不动,只能双手扒地,一点点爬着向前。
最终,她的指尖触碰到了灯,灯的外壁还被结界封印包裹着。
她却因为小腹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两个人,都倒在一片血泊中。
*
六巡司,後山,公审台。
如今没有人再敢对三桑灵女不敬,也没有人再相信曾经的司务长夜秉烛。
双方都处于完全撕破脸的状态。
你说我是邪殿走狗,那我就反手公布自己灵女的身份,孰是孰非,高下立见。
和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反神论”者相比,究竟谁才是邪神的信徒?
飞鸾派的人见此再不敢杜撰事实,倒打一耙。
宗主乔成明立刻飞身上台,将浑身僵硬的高晋和佟文悯逼跪在地,旋即也朝着虞听晚的方向,深深俯首。
他双手交叉,高举于顶,声音焦灼又恳切:“请灵女大人恕罪,是我们飞鸾派大逆不道,不该纂改记忆污蔑您!”
“是我鬼迷心窍,威逼利诱,所有的罪责我愿一人承担!请您绕过这两个无知小辈吧———”
他的声音在台上回荡,衆人皆是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虞听晚的回答。
公审台上起了凉风,呼啸着刮过耳畔,卷落枝头一片枯黄残叶。
点点绿黄在她身後盘旋冲天,犹如t一条开了智的灵龙,风里是它歇斯底里的咆哮,响彻云天。
为这位三桑灵女起足了势。
她不开口,就没有人敢言语,气氛一直保持着沉默。
跪地埋首的佟文悯瞪大了双眼,眼中是许久未散的震惊。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早已大幅超过了她的预料范围。
她甚至怀疑,如今这副场面是自己纂改记忆没有成功後遭受的反噬,出现的幻觉,否则怎会如此荒谬呢?
这无疑是她栽得最狠的一回。
像她这样顺风顺水,聪慧成熟的天赋少年。
遇见虞听晚,在她身上失策,是一场玩笑似的意外,也是一场恰到好处的邂逅。
她说,有的时候,人就得一错到底。
此刻的虞听晚回道,“错了就得认,要麽回头要麽亡命。”
这句话,她并不是看向佟文悯说的,而是看向高座上伫立的夜秉烛。
“三桑灵女……”他口中呢喃着,低笑着,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我说了,这个世上没有什麽对错之分,只有输和赢。”
“而今日,输家未必是我。”
夜秉烛冷笑着看向台下衆人,随即双手施法,召出自己的底牌。
公审台的中心蓦然坍塌,一座九层宝塔从中飞出,高悬于衆人头顶。
塔身由古朴的玄砖砌成,塔檐微微上翘,如展翅欲飞的羽翼,檐角悬挂着几个小巧的铜铃。
塔身萦绕着重重邪气,铜铃轻响,不见清脆,只发出一阵怨鬼的哀嚎声。
宝塔一出,压迫骤增。
衆人被塔顶血珠的红光照耀着,眸中映满了血腥,所有人的身上,如有实质般压上一层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