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润安慰道:“仙君放心,我是已死之人,不会轻易再死,只要魂魄不散,我就没事,这些皮肉伤都无碍,如今状态不好只是因为分出去的灵与魂散了。”
这段安慰的话夏清雨听後反而更忧心了,她原本还想问些什麽,最後还是作罢,为了防止时润继续讲话,她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挤出一个笑容吓唬道:“再不听话,我要生气了。”
时润自从死後修鬼道,便不需要进食与睡眠,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修炼,这是他四年来第一次尝试入睡,原以为自己已经不再习惯睡眠,没想到在夏清雨的怀里他很快便睡着了。
虽说夏清雨很想立刻回到瑶台,让小书为时润治疗,但是这里与东海还是距离太远了,她和长生也都需要休息,所以赶路的中途会停下找个地方休息。
她不敢直接带时润去医馆,毕竟大夫一把就知道时润的异常,到时候被认出修鬼道或者当做鬼役就麻烦了,又因为他伤得太重了,白天出现可能会引起周遭关注,她选在了夜晚就近投宿。
月黑风高的时候,一个女子带着一名浑身浴血的男子要住店,夏清雨还在想着如果被盘问了要怎麽解释,没想到掌柜的一脸“我都懂,我理解”的表情,看起来也很好说话,他道:
“行走江湖,难免有艰难时候,我们客栈提供特殊维爱庇服务,主打一个维系关爱庇护,热水纱布伤药等一应区全,目前多事之秋,价格略有浮动,我看姑娘面善打个八折,八百钱一夜,如何?”
夏清雨虽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服务,但莫名感觉到熟悉,她问:“你们客栈叫?”
掌柜的一脸骄傲,我们是青州最大的客栈,谢雨客栈正是。
原来如此,她点头应下,“目前暂住一夜,我给你一两,你说的那些东西都尽快送来,还要一套合适的浅色衣衫,以及新鲜的活鱼一桶,不要走漏消息。”
掌柜一一应下,让人为夏清雨引路,她背着时润到了房间,刚把他放下他就醒了,夏清雨看着时润略显迷茫的眼睛,不禁生了想逗他的心,她道:“你醒啦,我们到瑶台了。”
时润立刻清醒了几分,转头打量了周围,才发现自己被唬了。
夏清雨笑了起来,“没有那麽快啦,等会有人会送来热水和伤药,你需要我帮你不?”
时润立刻道:“不用。”
夏清雨打趣他:“徒儿长大了,也见外了。”
不过当她说完这番话,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这麽久都没在意的和师羽的经历,似乎不该再把他当成十六岁的未成年了,于是自己反倒僵在原地,气氛尴尬了一瞬,时润没回应,她也知趣地不再提,坐到一边去关心长生了。
时润在隔扇後清理自己,夏清雨摸着长生背羽,在思考人生。
她的徒儿似乎,好像,可能,也许对她産生了一点别的心思,这该怎麽处理,在线等,急……
他为自己付出了这麽多,最後也是想要取回她的东西才受这麽重的伤,甚至名声也被玄天门玷污了,她真的很感动,但是她更知道感动和爱不是一个东西……也许这颗年老失修的心已经不会爱上任何人了吧。
别想这个问题了,怎麽想都是老牛吃嫩草,太可怕了!
最後夏清雨还是帮时润包扎上半身,他身上左一道疤,右一个洞,像个不被爱护的破损的布娃娃,包扎完又像个木乃伊,夏清雨为他穿上浅色的衣衫,这样他哪里伤口开裂了她能及时发现。
这个过程中,夏清雨一直在叹气。
最後时润搂住了夏清雨,他将头靠在夏清雨肩上,轻声问:“仙君,为什麽叹气?”
夏清雨怀疑他是明知故问,但还是回抱了他,道:“你知道吗,在我眼里时间才过去了一个月,以前你在瑶台,大家将你照顾得很好,你从来没有受这麽重的伤,如今我看了都如此心痛,等你回去,小君见到会痛成什麽样。”
她又叹气,“唉,这麽久你是不是都没有回去过,你不只有我,大家都是你的家人呀,你记住,爱比恨重要。”
时润自然是愧疚的,但他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