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娥点头:“记得,记得,可还系在腰上?”
“还系着,却在别的地方。”他便解衣松佩。
宝娥方才看见那条银白长链,果真还缠着,中坠一枚珍珠,却是另一副颤巍巍的风流相。
她心道:这泼厮竟比她想的还放荡,实在不可琢磨。
那妖精与她把手捏腕,又教她坐他身上。
宝娥失惊道:“似这般缠着链子,就是把椅子,也似铺了层荆棘,扎得慌,如何坐得?哥哥,莫想着法子杀我。”
白孤笑声不止。
“自要解去,留下枚珠子也无妨。”他拈了个诀,那链子果真消失不见,仅剩一枚莹润珍珠。
宝娥方才放心,他便眼也不眨地眼瞧着她如何缓慢坐下。
待他二人彻底搂抱在一处,他的眼瞳涣散一瞬,忽道:“却哭在一处了,都有止不住的眼泪往外淌。”
宝娥将头埋他肩上,眯着眼,也不言语,只哼声不绝,摇摇摆摆。
“宝娥,宝娥……”他喘得气吁吁丶声颤颤,眉眼间是薄薄一片红的春情,说的话是没个顾忌的□□,“小菩萨,好生厉害,将奴奴弄得这般爽利。宝娥,是也不是呵?”
宝娥真个骨软筋麻,好半晌才应声:“哥哥,那珍珠怎就没个坐性儿,耍些顽皮古怪,往四处里钻哩。”
他二人兴不可遏,却不知那镇元子恰从这处经过。
这大仙性傲,哪里见过这等欢情,初看见,就生恼怒,恨不能将他二人一袖笼去,用三星鞭好生鞭挞一顿。
但他更不能贸然闯进,便压下怒火耐心等着。
待那方歇了,他方才进门,也不管他俩是何神情,便喝骂那白孤:“我把你这贪淫乐祸的泼妖!擅闯我五庄观,贫道念你不曾杀生行凶,姑且留你性命,怎好在我这观中做些滥淫的勾当,真要打杀你去!”
那白孤略略儿心慌,但仍护在宝娥前头,道:“大仙呵,打杀随你,却是我一人闯出的过错。”
镇元子微微冷笑,看宝娥:“朱宝娥,你这愚痴的夯货,着你护送三藏取经,你怎就舍不得丢下这凡心!纵有万张皮,也仅有一副骨。你贪恋他美色,可知这副美人皮下,又是个甚模样。”
他说着,轻挥玉麈。
那白孤便显了本相。
原是一具粉红骷髅,脊梁上刻“白骨郎君”四字。
妖精心慌,不敢看宝娥是何神情,就要扯过东西遮拦。
不期那呆子颇率直,也不惧,反倒宽慰镇元子:“大仙,莫怕,他就是个骷髅,也有颗善心,我与他亲嘴时,他从不曾变作这模样吓我哩。”
气得那大仙攒眉瞑目,恨不能打她嘴来。
“好,好,好!你倒有副好心肠!”他气极反笑,直接用袖子将她笼了,便往外去,“朱宝娥,你去罢,贫道观中,不留你这贪淫的妖。”
他要将她送出五庄观。
不成想中途经过人参园时,忽有阵黑风卷过。
四周倏地变黑,声响也陡然远去。
静悄悄,没一点人声。
镇元子斜眸观望四周,横执玉麈,道:“在贫道观中放肆多日,终于舍得露面了麽。”
一道声音不知从何传来:“那道士,我与你同出一体,何故这样生分。”
竟与他的声音别无二致,只不过更轻泼,言语含笑。
这镇元子登时明了:他是在人参园的地下。
那人参果树下的土,足有四万七千年,颇为坚固。
纵是这样,也不足以成气候,恐是吸收了他修炼这多年间,摒弃的一切杂念,方才成妖作祟。
他正思忖着如何离开,忽感觉袖子动了两动,方才想起袖中还有个朱宝娥。
恰在这时,那地妖道:“大仙一向心神清明,不妨与我打个赌赛。”
“你要赌什麽手段?”
“不赌手段,也忒没趣。”那嗓音轻佻,嘻嘻笑道,“这第一个赌麽,你若能放出那袖中的妖精,与她挽着些手,我就让这地底亮上几分,方能视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