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避嫌
风雪里的雁时宫跪了一地。
盛锦笙端坐在檐下的软榻,墨玉趴在她的腿上,一动不动,安静极了。
只听见雪风横贯过,掀起的细碎的凌乱呼吸。
“还没想好?”
葱白的手指缓缓抚过墨玉黑亮的毛发,漫不经心的模样,与匍匐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宫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麽久了,一个也答不上来。那看来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呐。”盛锦笙一下又一下地顺着黑猫的毛发,“可本宫今日又非要一个结果,实在是丶丶丶真叫人难办。”
高位上的女人越是慢条斯理,跪在台阶之下的宫人那身形越是抖得厉害。
“听说丶人在危急关头就会想起一些平日总会忘记的东西。这样吧。本宫帮帮你们。”盛锦笙擡了擡手,一直握剑立于旁侧的侍卫立马上前。
一片雪花飘落在她食指之上的丹蔻,指尖朝向的宫人,脸立马煞白。
“就从你开始吧。”盛锦笙的手指在空中划拉了一下。
衆人只觉寒光一闪而过,眨眼回过神时,方才被指着的宫人倏地栽倒在地,血从她的颈项出汨汨而出。
直到这雪白中浸染艳红,才後知後觉发出惶恐的惊呼。
“嘘。”
丹蔻抵在唇边,比那雪中的血色更叫人发憷。
“娘娘,娘娘我等采买送到雁时宫时,还是活蹦乱跳的,绝不可能是奴婢的。求娘娘明鉴。求娘娘明鉴!”负责配送采买的宫人在风雪中抖得厉害,把头重重地一下一下磕在地面,额头通红处沾满了雪碴子。
“是呢。”盛锦笙也低声疑惑呢喃,“这鱼开膛破肚时,鱼尾还甩了本宫一身水,怎的端上桌就成了毒物?”
“毒不是本宫下的,总归要寻个出处的。”盛锦笙的声音很柔很轻,像极了她轻柔抚摸的动作,似是怕吵醒了怀中的猫儿,“那这阖宫上下,自然有一个算一个。要麽,自己站出来;要麽,谁给本宫指出来;若不然,本宫就只能一个一个挨着杀,总能杀到下毒之人的,是不?”
“娘娘!娘娘奴婢家中还有老小,就指着奴婢一个人了……娘娘您是知道的,奴婢照顾墨玉最是仔细了。一定不会做出这样事来的。”
宫人激动惶恐地往前跪了两步。
盛锦笙眉心轻蹙,阖眸擡手。
身体沉闷摔倒在地。
“都是很仗义的呢。”擡眸间,眉目流转,往旁侧略了一眼,泄出不耐来。
春露立马将手中的册子递上前。
双手恭敬地端到盛锦笙跟前,保持着这个姿势供她翻阅。
盛锦笙垂眸扫了一眼,便低头专心地顺着怀中猫儿的毛发起来。
她轻哄着怀里的小猫儿,“本宫的墨玉最喜热闹了,多些人下去陪你,总会玩儿得很开心了,对不对?”
明明语气含着的笑意,却冷彻入骨。
“说起来,子不教父之过,有些孽,不是赔一条命就够的。没人承认,那就按照这宫籍册上的,家中老小也一并打杀好了。”
擡眸之际,下巴微扬,懒懒地“嗯”了一声。
那把带血的剑,映着宫人的惶恐,不断扭曲。
鲜血缓缓从尸体汨出,似朱笔错落宣纸,浅浅深深丶浸染开来。
越染越艳,越浸越开。
“是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