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信摇头不语,只是望着这盛夏的雨,拈珠诵经。
“落棺。”
凌景驰捧着那土,洒落在慕书安和凌寒归的棺椁之上。
“落土——”
雨滴落,一点一滴将那些翻落而下的土,由浅浇深。
在这场大雨里,土被一点点浇湿,墓碑也在雨中由浅渐深。
与此同时。
皇陵。
齐容的墓前,也放着一封请帖。
那是慕书安出殡前一晚,凌寒归特意过来的。
他坐在齐容的墓前,看了一眼果盘中的供果。
都是他喜欢的。
于是他捡了一个他自己觉得很好看的。
一手拿起果子,一手放瞎请帖。
“百渊,我要成婚了,谁也没说。後来想了想,还是做了一封请帖给你。你知道的,我手笨鬃是做不好这样式的东西,你呢,且讲究看一眼。安安她……”
凌寒归背靠着齐容的墓碑,像是许多年前。
在把漫山遍野的山坡上,他倚靠在齐容的肩头。
“作甚非得是安安嘛!”
少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满脸都是不饿了一,
齐容侧头,看着他把狗尾巴草咬的一晃一晃,“那你为何就非她不可?”
“我喜欢她呀!”少年噌地一下蹦起来,顶着灿烂骄阳,“当然非她不可!”
因着突然的离开,齐容身体微微往旁倾倒。
伸手,手掌撑在草地,仰头看向凌寒归,有些刺眼。
但他还是迎着耀眼的光芒,不肯移开半分视线。
“我需要她嘛,除了她,没人能做到呀。”
“那我来做呀!你需要她做什麽,都交给我来做呀!”少年弯腰凑近,眉眼的笑意坚定飞扬,“我很能干的!你别累着她!”
从前想起慕书安,凌寒归眉宇都是明媚;如今再忆及,只剩下满怀的悲伤愁绪。
凌寒归疲惫地撑着双膝缓缓站起身来,“原本怕说少了,你背着我欺负她。但又怕说多了,你难过……”
他想了想,长长一声叹息。
“算了,不说了……记得来吃酒就好……”
凌寒归折身而去。
他欲离开这个人间,奔赴他的未来。
风吹动他的衣摆,吹动那请帖。
似在挽留,似在翻阅。
可是,那身影渐行渐远,渐远渐透,最後消失在夜色,消散在这大雨中。
只剩下墓前的那封火红鲜红的请帖。
雨点一朵一朵打湿在上面,叠层绽放雨花。
由火红变成深深的寂静。
风越来越大,雨下越急。
叮咛声在风雨飘摇。
烛火闪烁撕裂。
浇灭在雨声。
袅袅青烟。
又坠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