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女蒲柳之姿,恐难担宫中繁复规矩,更怕扰了皇上清净。再者,臣女已有心仪之人,还望皇上能成全。”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颤。
这句话半真半假,她既怕直言拒绝惹他动怒,又实在不愿被困在这四方宫墙里,重蹈云清姿的覆辙。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方才提出的建议是通知你而非征求你的意见。”
裴昭彦终于装不下去了,眉间的怒意如何都藏不住了。
云晚意眼瞅着眼前之人露出真面目,心下只觉得恶心不已,藏于袖中的药瓶已蓄势待发。
两人不知不觉行至御花园假山处,云晚意从始至终再未发一言,裴昭彦不断压下心头的怒气,脸色黑沉似锅底,最後仅剩的一点也被她消耗殆尽。
“云晚意,你当真不愿入宫为妃?”
“臣女不愿。”云晚意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裴昭彦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低垂的发顶,语气听不出喜怒:“蒲柳之姿?朕倒觉得,镇国公府教出的女儿,比宫里许多人都要清醒。”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你不必急着答复,朕给你三日时间,想清楚了再回话。”
“皇上的意思是,若是臣女一日不答应,这宫门臣女便一日出不去?”
“你可以这麽理解。”
说完,他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只留下云晚意僵在原地。
晚风吹过,带着御花园的冷香,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慌乱。她比谁都清楚,这“三日时间”根本不是宽限,而是一条没有选择的死路,她若说“不”,不仅自己性命难保,恐怕整个镇国公府都会被牵连。
可是当初她好不容易摆脱皇上的纠缠,这才过了几天舒心日子,为何所有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云晚意此刻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她该如何再次脱离此次困境呢?
她漫不经心地走在御花园里,身後还有几名宫女跟着,说是伺候她,不如说在监视她。
周围假山环伺,宫里的御花园的确大到令人咋舌的地步,不多时,云晚便在这假山群迷失了方向。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破碎的低吟声,像是男女之间欢好发出的愉悦之音。
云晚意屏退了身旁的宫女,寻声走过去,以免打草惊蛇了。
宫女们虽面露迟疑,却也不敢违逆,乖乖退到十步外的柳树下候着。
云晚意深吸一口气,猫着腰轻轻走过去,像是在做贼一般。
此刻,她的一颗心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脚下的碎石子偶尔发出轻响,都让她心头一紧,活像偷闯禁地的贼,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越靠近,那声音就越清晰,还夹杂着女子娇软的笑语。
她悄悄探出头,从假山的石缝里望过去,心跳瞬间像撞鼓般狂响,几乎要冲破胸腔。石洞内的景象,让她指尖瞬间冰凉,连眼神都僵住了。
明黄色的龙袍被随意搭在石台上,裴昭彦的手正揽着女子的腰,而那女子鬓边插着的白玉簪,正是皇家公主独有的样式,分明是他的皇妹庆阳公主。
庆阳公主的脸颊泛着潮红,指尖还勾着裴昭彦的衣领,语气带着几分娇嗔:“皇兄,你好坏,这要是被人撞见了……”
话未说完,便被裴昭彦的吻堵了回去,他的声音带着云晚意从未听过的沙哑:“怕什麽?这御花园,谁敢闯?”
云晚意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倒流,指尖死死抠着假山石缝,指甲几乎要嵌进石缝里。
她怎麽也想不到,九五之尊的皇上,竟会和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做出这种悖逆人伦之事!
她之前听过坊间传闻,庆阳公主并非先皇亲生,当初庆阳公主母妃因难産诞下死婴,为了固宠,她命人从宫外抱来一个女婴替下了死去的孩子。
慌乱间,她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碎石,“哗啦”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洞内的动静瞬间停了,裴昭彦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带着彻骨的寒意:“谁在外面?”
那声碎石响像道惊雷,瞬间钉住了云晚意的脚步。她浑身僵得像块冰,连呼吸都忘了,只听见洞内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紧接着,裴昭彦带着怒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