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意闭上眼,本想浅浅小憩,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昨夜御花园里的景象。
云清姿状若疯魔的嘶吼,皇後眼底深藏的冷厉,还有那些宫人躲闪的目光,桩桩件件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被褥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兰草香,那是她惯用的熏香,此刻却难掩心底的烦躁。
迷迷糊糊间,云晚意终究还是睡了过去,直至晌午过後才悠悠转醒。
“小姐,您醒了?在您休息的这几个时辰里,世子爷与国师大人都来过府中,得知小姐您在熟睡便没打扰又回去了。”
云晚意揉着惺忪的睡眼,擡头扫了一眼窗外的日头,眸底还带着几分未散的倦意,这会儿怕是不早了。
“奴婢已备好温水,伺候您洗漱。”青黛端来铜盆,又道,“午膳也已热好,就等着小姐醒来便能用。”
外间忽然传来辞月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小姐,您醒啦,午膳已备好,您收拾妥当就可以出来用膳了,这会儿天热,奴婢给您打扇。”
云晚意从里间出来,在桌案前落座,目光扫过桌上摆放的几道精致菜肴,温声道:“辛苦你们了。”
“小姐这是哪里的话,伺候小姐是奴婢分内的事儿,奴婢们能将小姐伺候得舒心,那可是奴婢天大的福气。”
“你这小嘴儿,倒是越发讨喜了。”云晚意被她逗笑,“改明儿得空了,非得给你请个说书先生,好再练练你这嘴皮子。”
“那可太好了,等奴婢的嘴皮子练活络了,学来了说书先生的本事,以後小姐闲来无事,奴婢就给您说书解乏。”
“喵,喵喵。”
小白猫的叫声适时响起,顺着桌腿绕到云晚意脚边,探着小脑袋对着桌上盘中的菜肴喵喵直叫。
“你这小家夥,这是闻着味就跑来了吧?”
辞月将小白猫抱在怀里,轻轻抚了抚它背上的软毛,小白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蜷成一团绒球。
“小姐,世子爷与陆公子已在花厅等候。”院外跑来一个身穿粉衣的丫环,对着云晚意福了福身。
“我用完膳即刻过去,你先去传个话,说我一会儿就到。”
云晚意吩咐道,为免耽误了时辰,她匆匆用过午膳便去了花厅。
花厅内熏着清雅的檀香,丝丝缕缕缠绕鼻尖,驱散了午後的燥热。
云晚意刚跨进门,就见两道身影齐齐起身相迎,左侧的时砚礼身着月白锦袍,眉目温润如春风,右侧的陆淮之则是一袭墨色锦衣,袖口绣着暗纹竹影,气质清冷似寒玉,眉眼间却藏着几分化不开的沉郁。
她的目光在陆淮之身上停留了一瞬,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不再身着白衣,那抹曾经清冽如月光的身影,如今竟添了几分深沉难测。
陆淮之的视线与她撞个正着,却不复往日那般坦荡,他心中五味杂陈,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放弃眼前之人了。如今再这般对望,只剩满心的酸涩与不甘。不知这份错过,是否终将成为一生的遗憾?
“意儿,昨日宫中之事我已听闻,你可曾受委屈?”
时砚礼率先打破沉默,语气里满是关切,目光落在她脸上,细细打量着是否有倦色。
云晚意浅浅一笑,在一旁的梨花椅上落座,青黛适时奉上一盏新沏的雨前龙井。
“砚礼哥,我真的无碍,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倒是让你这般挂心,实在过意不去。”
她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想起昨夜的风波,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只是云清姿之事,总觉得太过蹊跷,她虽性子骄纵,却也不至于疯魔到那般地步,想来昨夜之事另有隐情。”
时砚礼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目光沉静:“我已让人暗中打探过,云清姿入宫後虽得了几分恩宠,却一直被皇後暗中打压,前几日更是因一点小事被禁足半月。只是这禁足刚解,便闹出这般动静,确实反常。”
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桌案上轻轻叩了叩:“更奇怪的是,昨夜御花园附近当值的宫人,今日竟有三人突然告假,说是染了急病。”
云晚意沉吟半晌,暗自思忖:後宫之中,果然无人能只看表面,皇後人前一派端庄贤淑,背地里竟与裴昭彦一般阴狠算计,终究是一丘之貉。
时砚礼眸色一沉:“此事怕是与皇後脱不了干系,云清姿虽是你二叔的女儿,但终究与云家有所牵连,皇後此举怕是想借她的疯癫做文章,顺势牵连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