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冬雪未融(九)主线进行时
上午十点,飞机准时落地兴州机场。
座位上的男人轻拍了拍坐在他旁边的人的肩膀,和他邻座的少年摘下眼罩迷糊地揉了揉眼睛。
“宝宝?我们到了。”
林堂春眼睛半睁不睁地小心试探看向窗外略显刺眼的阳光,禁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闻言,他颇有些埋怨地嗔怪看了叫醒他的罪魁祸首般的男人一眼,男人没有丝毫心虚地替他把东西都收拾好,再体贴地过去帮他把安全带解开。
林堂春生无可恋地赖在座位上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光,才腿软地站了起来。
天晓得他昨天被周洄半哄半骗地来到兴州,表面上说是带他去别的城市散散心玩玩,结果一上飞机他看见周洄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的时候就顿感不妙。
根本没有什麽旅游散心,纯属是资本家要去出差感觉寂寞所以才带上他罢了。
林堂春越想越愤懑,到了飞机的後半程更是没给过周洄一个好脸色。
当然,也不仅仅是不想给。
由于要赶飞机,两人本来就起得早,周洄每天都差不多是这个老干部作息早已司空见惯;林堂春大病初愈本就体弱血亏,再加上久违地起早赶飞机让他一上飞机便哈欠连连,不过半晌便歪着脑袋睡着了。
身旁人犹如猫崽般热乎乎地陷入深度睡眠,偶尔还发出几声睡熟了的轻鼾,周洄看得心塌下来一片,脑海中竟然不由自主想到小时候,在他还没有离开肃州的时候,他曾经收养过一只村里流浪的小野猫。
他长这麽大第一次养小猫,自然稀罕得不得了,瞒着家里的大人把小猫洗干净藏进被窝,半夜小猫挨着他的耳边睡着了,他躺在冰冷的床板上,只觉得脑袋边上暖洋洋的。
心中像是有无数根针细细密密在扎,周洄去找空姐要了一条毛毯,给人仔细地披上,再把林堂春的脑袋慢慢挪到自己的肩上,让他睡得更安心踏实。
空姐看见这温馨的一幕,立马就联想到这位稍年长一些的是哥哥,枕在他肩上睡熟的是弟弟,笑着道:“您真是有福气呀,有一个这麽可爱的弟弟。”
周洄听了礼貌地轻笑了笑,对前半句话没有反驳,“谢谢。不过我们不是亲兄弟。”
空姐愣了愣,随後反应过来,“抱歉,您二位长得真是有些像呢……”
周洄罕见恍然了一下,“是麽?”
他看向身旁在他肩上熟睡的人,也许是旁观者清,他自己却看得不分明。
他在内心有些苦涩地想,越来越像他可不是一件好事。
林堂春在睡梦中轻微挪动了些,身上的毯子稍稍滑落。
周洄帮他耐心掖好毯子,手上动作轻柔,面上却紧蹙起眉头。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不管途中有怎样的变故都必须进行下去。
对他而言,林堂春永远是一个扎根于心中再也挥之不去的未知数。
即使这个未知数已经逐渐偏离了他原本设想的轨道,但好在方向仍然与他一致。
就好像林堂春一直是他心中的软肋和最後一根弦,十年来从未变过。
而他也永远不会改变自己的位置。
正想着,林堂春忽然毫无征兆地像是梦到了什麽,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渴求安心住处的小兽。
周洄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什麽也没说,只是手上的动作抱紧了些。
“在想什麽呢?”林堂春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有些不满道:“我们不下飞机了吗?”
周洄从回想中猛地抽离出来,看飞机上的人走得差不多,利索地牵着林堂春的手走出来,拽得紧紧的像是怕丢了。
林堂春抿了抿唇,手上传来轻微的疼痛,他本想挣扎抽手出来,看着周洄脸上有些严肃的神色还是任由他去了,直到出了航站楼,他才轻轻把手从“牢笼”里解救出来。
手心已经红透了,看起来颇为可怜。
“嘶……痛死了。”他可怜巴巴道。
周洄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用了这麽大的力气,把他仿佛被蹂躏摧残过的手如同猫爪般摊开,轻轻按摩揉捏,神色带着歉意:“抱歉。”
林堂春大度地没有追究,环视了一圈周围。
他们到兴州了。
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人潮涌动,车水马龙。
即使只是在航站楼外,看不出什麽,但机场巨大的人流量和错综复杂的内部地形还是能看出兴州庞大的经济实力和繁华的一角。远处的高楼是兴州的地标建筑,如同一支利箭刺破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