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动,连呼吸都几乎屏住。
全身的感官却在此刻被放大到了极致。
她闻到了。
那缕熟悉的,混合着雪松与冷冽寺院气息的沉香味。
是叶琛明腕上那串佛珠的味道。
是沉香。
经过他体温的浸润,散发出的独特味道。
林落晚再熟悉不过。
在他们那段为期一年的婚姻里,无数个夜晚,她就是枕着这股味道入眠的。
它代表着他的存在,他的气息,他的掌控。
它又曾无数次,在她午夜梦回时,萦绕在她的鼻尖。
男人没有说话。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窗外巴黎街头偶尔驶过的汽车声,和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
可那道沉默的视线,像实质的烙铁,熨烫在她的侧脸上,让她几乎要维持不住这拙劣的伪装。
快走吧、快走吧。
可事与愿违。
终于——
一根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带来清晨的凉意,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轻柔,却让林落晚的身体瞬间僵直,长长的睫毛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紧接着,一道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低沉,清冷,像玉石落在冰面上,却又带着一丝无人能察觉的隐秘叹息。
“林落晚,”他叫着她的全名,“你还是这么喜欢装睡。”
这伪装,再也持续不下去了。
林落晚认命般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撞入的,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像两口枯井,里面藏着经年的风雪,与无人能懂的执拗。
他就那样俯视着她,清隽的眉眼在晨曦的微光里,像是被最顶级的画师用淡墨勾勒出的剪影。
完美,却也疏离。
四目相对,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
她不敢看他
是啊,她总是这样,面对无法解决的困境,第一反应不是迎战,而是逃避。
从前在叶家是,现在在巴黎,亦然。
林落晚的呼吸一窒,几乎是出于本能,她猛地将羽绒被拉高,一直蒙过头顶。
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了惊的刺猬,竖起了全身柔软的、不堪一击的刺。
“你……你出去。”
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来,色厉内荏。
她不敢看他。
不敢直视那双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因为只要一看,她就会想起上一次他们是如何不欢而散的。
她自己的声音当时有多么尖锐,多么刻薄。
她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最伤人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尽数掷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