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卿一甩袖子问:“你觉得该当如何?”
贾良满脸诚恳:“臣以为第一步,是收回惩罚成?命,不能?让氏族大臣寒心。”
宋南卿轻笑了一声:“追究到底罪魁祸首是谁且不论,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就没犯错。况且摄政王下的?命令,哪有朕收回成?命的?道理?”
“陛下……”
“王潜前些日子在狱中?死了,你知道这事吗?”宋南卿抬眼问道,换了个话题。
贾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忙回答:“臣未曾听说……只是寻花问柳关入狱中?,怎么会…?”
王潜知道他太?多秘密,自?他进去,自?己就没睡过一天安生觉,不过好在他的?家人都?在自?己手中?,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想来?也不会多嘴说出什么。但对这个跟了自?己很?久的?下属,贾良虽然残忍但也没想置他于死地。
宋南卿缓缓道:“他死前签了认罪书,承认自?己贪污受贿,说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无脸面对朝廷,畏罪自?裁了。”
贾良陷入沉默。这样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么可能?会畏罪自?裁。这样一来?,大家更会觉得是他过河拆桥强迫王潜自?己认下罪来?,好明哲保身了吧,怪不得端午那日,那些同僚不来?贾府游神。
怎么短短一个月,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宋南卿瞥了一眼贾良的?脸,道:“朕要?是怀疑你,今日就不会与你说这些。舅舅,紫禁城里?凶险万分?,你我都?得善自?珍重。”
望着贾良离去的?背影,宋南卿抬着手指把?佛珠转了一圈,然后重新拿起笔来?沾着未干的?墨水写了几个字。
“春见,朕今日这字写的?好,给我挂起来?。”宋南卿拎起纸来?吹了吹,笑得眼睛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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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最近在练字,听闻姚卿一手草书写的?不错,可否写与朕瞧瞧。”
这日上朝后,京兆府尹姚顺被留下来?,照例禀报京城及周边地区的?安全情况。因为上次双头牛一事,姚顺谨小慎微,说了一些自?己加强防范的?举措,并且上报说,那日春日祭礼陛下随手在麦田播种的?种子,已?经长得比周围都?要?好,实在是老天庇佑福泽深厚。
宋南卿对他的?奉承没放在心上,而是说想瞧他的?字。
皇帝要?看他的?字,可是莫大荣幸,而且既然那么说了,就是没把?上次的?事放在心上。姚顺长舒一口气,来?到书桌前提起笔来?。
窗外花影蹁跹,映在窗户纸上随风不止,宋南卿来?到窗边轻轻把?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关上。
屋外突然传来?异动,魏进在门口禀报道:“陛下,出事了。”
姚顺手中?的?笔在宣纸上落下一个墨点。
据魏进所?说,今早有个偏僻宫殿起火,他带着仪鸾司去探查事宜,在宫里?长街上恰巧撞见一名也是侍卫打扮的?人,因为事情急,所?以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他就喊住那名侍卫要?他快点一起帮忙。
没想到那人一听声音溜着街边就要?跑,他觉察出不对劲,叫人拿下。
仪鸾司侍卫他不说都?相熟,但起码打过照面,来?人眼生的?很?,而且一看他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也不像是正经侍卫。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竟然不知何时?混进了宫里?,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不是宫里?人?进到长街要?过三重门,他是怎么做到的??飞檐走壁?”宋南卿也觉得匪夷所?思。
魏进说:“宫门一向是禁军把?守,就是奴才出宫办完事回来?,也要?经过好一番探查,今日这事属实奇怪。”
宋南卿眉头微皱,然后把?目光转移到没说话的?人身上,“姚顺,适才不是跟朕说,京中?安保已?经加强防范了吗?”
姚顺默默流汗,这禁军的?事都?是摄政王管的?,关他一个小官什么事,但面上又不能?流露出来?,只能?说:“微臣知罪。”
“这人是京中?人,交于京兆府审会比交大理寺更方?便些,且大理寺卿身子一直没有好转。姚顺,朕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和大理寺一同查办。”
这个凭一己之力闯过禁军重重把?守宫门的?人,一时?在宫中?人尽皆知,很?多人都?说谣言不可信,怎么会有人有这种胆子和能?力,再说了,他进来?是想做什么呢?
御史台正使陈立文说他在贾府好像见过此人,说不定是不满陛下严惩了贾谐,想伺机报复。
贾良立刻站出来?说绝无此事,他请求加入调查证明自?己的?清白,宋南卿允了。
大理寺狱中?,贾良独自?一人站在刑具前,望着被绑在上面人说:“如果你听我的?,我保证让你活着走出去,并白银千两,给你找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好好度过余生,你的?妻子还在家里?等你。”
那人已?经满脸是血,一只眼睛几乎看不见。姚顺不知从什么地方?也溜了进来?,拿出怀里?揣着的?短刀,对这人道:“如果再不认罪,将你移交仪鸾司,他们那群人什么手段你肯定屡有耳闻,到那时?候可不是你想说话就能?说得出话的?。”
“那群人也没有我们的?好脾气,还给你安排脱身后路,到时?候受尽折磨也难逃一死,怎么选,全看你。”
充满血腥气又阴暗的?狱中?,贾良的?胡子抖了抖,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变成?了三角眼,但说话还是那个为你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