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蔬菜新?鲜,松软的泥土散发着朴实的芬芳,宋南卿摘了两个茄子说:“我记得宫里做的茄子煲还不错,只是这里好像没有火腿也没有瑶柱。”
转头看见旁边的槐树上结满了绿色的叶子,他仰头指了指,一脸惊喜:“还有槐叶冷面,现在正是时节呢。”
一谈到宫里的食物,空气中冷了一瞬,他们俩现在在这个不知名?的偏僻小山村,不知何时才能回去,贸然?行动是不行的,一提起皇宫,又想起那些刀与剑,黑与暗。
沈衡看他情绪低落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你还学炒鸡蛋了,再?给我展示一下?”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清凉,绿油油的蔬菜叶子在风中摇晃。宋南卿点头,又随便摘了一点菜,垂头迈进厨房里。
黑色的大?锅嵌在灶台里面,沈衡蹲下生火,虽然?摄政王做的久,但这些琐碎的生活小事他竟然?也很在行,三两下火苗升起充满炉膛,宋南卿微微张大?嘴巴,咧开嘴一脸不可置信,“先、先生这你也会?”
“顺手而已。”沈衡淡淡点头,像是很没把这件小事放心上。
宋南卿心底哼了一声,不免又较上劲了,把鸡蛋也“顺手”磕开打进碗里,一个“顺手”,蛋壳也掉落进去。
“哎呀!”他急忙拿筷子捞,又不小心夹碎了,费了好大?劲才捞出来,但这个时候锅已经烧热了,油倒进去滋滋作响,他一手端碗一手捂耳朵,像兔子一样蹦跳着往锅里倒鸡蛋。
“滋啦——”一声,蛋液和油在锅里膨胀飞溅,宋南卿“啊啊”叫着后?退,慌忙间一个锅盖从天而降,挡在了他和油锅面前。
简直是天降祥瑞!宋南卿转过头夸奖的话?还未说出口?,沈衡弯腰倾身在看锅里鸡蛋的状态,二人一仰头一弯腰,差点脸对脸贴上。
挤在不算明?亮宽敞的厨房,周围还飘着木头燃烧的烟和油烟味,屋外初夏的蝉鸣阵阵,青草树木连绵。二人的鼻尖相对将触未触,熟悉的脸近在咫尺,微风从窗户缝隙吹进,发丝飘起相互纠缠。
宋南卿手里还捧着碗,想说的话?因为这个凑近也忘到了脑后?,只是抬眼懵懵看着人,微微扩散的瞳孔放大?,本来就尖的下巴经过这几日风波更瘦削。
清澈的眼神从沈衡的眼睛移到鼻尖,又往下滑到嘴唇。他的双唇微微张开一条缝隙,露出里面的一点牙齿,糯白?和嫣红的颜色形成极大?反差,从这个角度看,宋南卿更有小时候的影子,微鼓的脸颊小巧的下巴,瞪得圆圆的眼睛偏偏眼尾带着一丝上扬的诱惑。
小时候那个可爱清纯的少年和现在宋南卿迷离凑近的脸重?叠到一起,随着他唇珠翘起无意识做了一个索吻的动作,沈衡扶住他的肩膀往下压,越过宋南卿拿起一边锅台上的铲子。
原本吹起的风又静止,宋南卿低头看着碗愣了一瞬,又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鸡蛋怎么样,我怎么闻到了……”他凑近去看锅,发现底下一面已经微微发黑。
宋南卿劈手夺过铲子在锅里翻搅,努力好久终于得到了一份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是微糊的炒鸡蛋。
他端着盘子不自觉扬起下巴,在沈衡面前转了一圈,又把盘子在人眼前晃。
“我就说我有天赋吧!”他把冒着热气的鸡蛋放在桌上,深受鼓舞,举起手中紫黑色的茄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好长哦,比我脸还长。”他一边比划着把茄子举到自己脸旁边,拉过沈衡袖子非要?他看。
“那么大?会不会吃不下啊?”
在黑紫色茄子的对比下,宋南卿的脸显得又白?又小,细细的手指握在上面,几乎要圈不完全。又粗又长的茄子其?实很常见,只是他平常见的都是做好烹熟的,所?以才如此惊奇。
沈衡气息微沉,移开眼看向远处对面的山,余光看见宋南卿握着那根东西甩,听到他幼稚又无辜的发问,彻底咬住了牙根,伸手把那根茄子夺了过来。
“你吃的下,我来切。”
“干嘛!说好了要?我来做菜的。”宋南卿不高兴地跳脚。
沈衡手起刀落已经把茄子从中间截开了,“我帮你切好,大?厨来炒,主厨都是不管切菜这种小事的。”常年拿刀的手,握起菜刀来也无比娴熟,手起刀落,那根茄子很快从长柱形变成了大小均匀的丁状,熟练的像是在丰乐楼干过二十年备菜工。
宋南卿挑起眉毛,眼中全是惊奇,但在震惊之余,他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忙挽住沈衡一边胳膊轻轻说:“你伤好了吗?就切菜。”
“已经不疼了。”沈衡说的很顺嘴。
但宋南卿才不信他,换药的时候他很清楚那些伤到了什么地步,但从来没听沈衡说过一声疼,所?以可见沈衡的话?不可信。等回到宫里,一定要?找名?医再?给他看看,千万不能留下什么病根。
一边想着,宋南卿一边把沈衡赶到一边让他歇着,独自掌勺烹饪熬制了一锅色香味俱失的茄子。
低矮的木桌前,宋南卿坐在圆凳上看着眼前的两盘菜,眼神飘忽。
“那个,有些菜就是看起来不好看,其?实尝起来还不错的。”他心虚开口?。虽然?平常在宫里他对不好看的菜是一口?也不会尝,并?且发表过“色香味”色排在第一的著名?理?论,让御膳房厨师回回都在摆盘和造型上下尽了苦功夫。
沈衡端坐桌前,肩宽背直,捧着碗夹了一筷子炒鸡蛋放入嘴里,莫名?带上了虔诚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