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有他的目的,有他的筹码。
谢狰面具後的眼睛似乎闪过意料之中的神色。
他缓缓放下抱臂的手,向前踏了一步,逼近洛云烬。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苦艾气息混合着硝烟味,强势地侵入洛云烬的感官。
“办法?”他低笑一声,“当然有。”
他的目光缠绕着洛云烬,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
“我要洛明瑾的心。”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在谈论天气,“那颗……盖着狼族烙印的心。”
他顿了顿,穿透洛云烬的瞳孔,“活剖出来,送到我面前。”
活剖!
洛明瑾的心脏!
洛云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即使恨意滔天,即使知道对方是仇敌孽种,但“活剖心脏”这四个字带来的血腥和残忍,依旧让她生理性地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寒意。
那是她叫了十几年“二哥”的人!
就算皮囊下是豺狼,那也是……一个人形!
“疯子!”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疯子?”谢狰像是听到了什麽有趣的笑话,“比起他顶着‘忠’字,用洛家的刀屠戮洛家人的手段,我这点要求,算得了什麽?”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积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刻骨恨意。
“我要你亲眼看着那颗肮脏的心停止跳动!我要你亲手捏碎它!这才配的上他所造的罪!这才配得上他二十年的欺骗,配得上洛家满门的血!”
他逼近一步,气息几乎喷在洛云烬脸上,声音压低。
“只有我能帮你接近他。只有我能让你在重重护卫下,把刀插进他的胸膛,剜出那颗心。这是最快的路。拿到他的心,我助你夺那半枚虎符。双符合璧,边军倒戈,宫里的萧雪臣才有活路。否则……”
他拖长了音调,目光扫过在场衆人的脸,又落回洛云烬惨白的脸上。
“你就等着给他收尸,或者,看他被相思烬熬成一具枯骨吧。你们那点‘里应外合’的谋划,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孩童的把戏。”
帐篷里只剩下雨点击打篷布的噼啪声,和洛云烬粗重压抑的喘息。
手下们惊骇地看着谢狰,又看向自家大小姐,大气不敢出。
活剖洛明瑾的心脏……
换取接近他丶夺取虎符的机会……
换取雪臣在宫中的生机……
现在根基尚未稳定,贸然前往,无疑是险生之後的另一个冒险,无疑是在送命!
但,情感在嘶吼——
雪臣在等!
等那滔天的压力!
等一线生机!
虎符合璧是唯一撼动大局的办法!
洛明瑾……他本就该死!
用最痛苦的方式死!
活剖……难道不是他应得的报应?
对……没错……
她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他死不足惜!
她看着谢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看到自己正站在他眼中的万丈深渊边缘。
时间在冰冷的雨声和沉重的抉择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缓慢得令人窒息。
洛云烬的拳头在身侧紧握,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里混着谢狰身上冷冽的苦艾味。
她没有看谢狰,目光越过他,仿佛穿透帐篷,投向了宫闱深处那个命悬一线的身影,也投向了那个窃据高位的“兄长”。
许久,一个嘶哑的丶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来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怎麽……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