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入骨髓的不适感和生命力飞速流逝的感觉,骗不了人。
“三……日……”
他用尽最後一丝力气,极其微弱地吐出两个字,目光紧紧锁着洛云烬,里面是千言万语——别为我犯险,活下去。
说完,他的眼睛缓缓闭上,再次陷入了深沉的昏迷,只有胸口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起伏,证明他还顽强地存活着。
“雪臣!雪臣!”
洛云烬紧紧抱着他冰凉的身体,巨大的悲痛和无助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不想……不想再看到在意的人从她眼前溜走……
这世上,唯一,重要的,只有他一人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蛊医再次开口:“办法,其实还有一个。一个更实际,但也更……残酷的选择。”
洛云烬猛地擡头,声音急切:“什麽办法?!”
“以命续命。”蛊医盯着洛云烬,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用你体内洛家至刚至阳的血脉之力为引,以蛊为媒,强行将他体内的‘相思烬’毒火,渡一部分到你体内,以此分担毒力,延缓他生机断绝的时间。”
“渡毒?”洛云烬反问。
“不错。”蛊医的声音毫无波澜,“此法凶险异常。渡毒过程如同刮骨抽髓,痛苦非人能忍。且毒火入体,虽不如他体内那般致命,却也煎熬,将日夜焚烧你的经脉,侵蚀你的根基,折损你的寿元,更重要的是……”蛊医的稍作停顿,“此法只能‘延缓’,不能‘根除’,只是将他三日的死期,延长。代价,是你也将一同坠入毒火焚身的深渊。”
用她的命,换他短暂的时间,而且两人都将承受无边的痛苦……
抉择到来,洛云烬看着怀中命悬一线的萧雪臣,感受着他微弱的生命之火,再想想那虚无缥缈的冰魄火莲。
无论如何,总比三日强……
“我……”洛云烬的声音颤抖着,“我愿意……”
“你愿意?”一个冰冷丶熟悉的声音,在药庐破败的门口响起。
屋内衆人猛地回头——
谢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身上的衣物多处撕裂,沾染着大片深色的血迹,气息也有些紊乱,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冰冷锐利,带着漠然和……怒火?
他一步步走进来,靴子踩在腐朽的地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呀声。
目光扫过昏迷的萧雪臣,最後定格在洛云烬那张写满痛苦和迷茫的脸上。
“用你的命,换他十天半月的茍延残喘?洛云烬,这就是你的选择?”谢狰的声音谈不清温度,怒火却再也压抑不住,“愚蠢!而且毫无意义!”
洛云烬语气不耐:“我的命,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谢狰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他缓缓擡起手——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上,此刻正拈着一个温润如活物的——血红色光芒的玉石!
凤凰血玉髓!
而且看其成色和蕴含的生机,远非萧雪臣之前服用的残次品可比!
“没有这个做引子中和狂暴的毒火,你那所谓的‘渡毒’,不过是加速两人一起化为枯骨!”谢狰的声音冰冷而致命,“蛊婆子,我说的对吗?”
蛊医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那枚品质极高的血玉髓时,瞳孔微微一缩,随即沉默地点了点头。
洛云烬明白了,谢狰早就知道,他手里有真正的丶能救命的凤凰血玉髓,所以他他之前才会这麽说!
“给我!”洛云烬几乎伸出手去抢,“把它给我!救他!”
谢狰却缓缓收回了手,将那枚散发着诱人红光的血玉髓握在掌心。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洛云烬,看着这个为了另一个男人痛苦丶绝望丶甚至愿意献祭自己的女人,面具後的眼神看不清情绪。
“救他?”他重复着,“可以。”
洛云烬的心猛地提起。
“但是,”谢狰的声音陡然转厉,“不是现在。也不是用你那愚蠢的法子。”
他目光转向昏迷的萧雪臣,声音依旧冷淡:
“我会用这血玉髓,配合蛊婆的手段,暂时吊住他一口气。让他能清醒地……看到接下来的戏。”
“而作为交换,”谢狰的目光刺穿洛云烬,“洛云烬,你现在,立刻,给我发出信号——用我给你的那枚‘碎琉璃钥’。”
他缓缓逼近一步,气息冰冷地拂过洛云烬惨白的脸,声音低沉,充满胁迫:
“告诉谢狰——‘赤水谷的火蝶’,需要他这把‘苦艾薪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