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洛家虎符在此。”她的声音清冷丶沙哑,带着一种穿越烽烟後的疲惫,却清晰地响彻大殿,“此物,乃洛家世代守护大胤疆土之信物,非一家一姓之私器。今国贼已除,北患暂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边军将领。
“此符,当归于该执掌它的人。”
在衆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竟缓步走向代表三十万边军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当年洛擎川大将军的副手,郑重地将那枚象征着权柄的虎符,放入了对方粗糙的手中。
“虎符合璧,使命已了。”洛云烬的声音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然,“从今往後,洛家军魂,三十万边军将士,当以手中刀枪,守护大胤山河,护卫黎民百姓。此符,便是尔等之责,亦是洛家……”
“最後的托付!”
老将军双手颤抖地捧着那枚虎符,老泪纵横,连同身後所有的边军将领,轰然跪地:“谨遵将军令!洛家军魂,永镇北疆!不负所托!”
洛云烬没有再看他们。
她转身,走回萧雪臣身边,无视了殿内群臣复杂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谏言,关于新帝丶关于朝局。
她只是轻轻握住了萧雪臣冰凉的手。
……
数日後。
帝都郊外,一处僻静的山岗。
秋风萧瑟,卷起枯黄的落叶。
一座新垒起的土冢静静矗立在山岗背风处。
没有墓碑,没有铭文,只有一抔黄土,覆盖着过往所有的血与火丶恨与痛丶荣耀与屈辱。
这便是无字冢。
冢前,洛云烬一身素衣,白发简单地束在脑後,脸上洗去了血污,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她手中捧着两样东西。
一件,是谢狰所给予的,象征着二人联系的碎琉璃钥。
另一件,是萧雪臣誊抄的《金刚经》。
薄薄的册子,纸张泛黄,边角磨损,封皮和内页多处沾染着早已干涸丶变成暗褐色的血迹——那是萧雪臣咳出的心血,是他生命流逝的印记,也是他们之间无声的默契与支撑。
洛云烬蹲下身,在无字冢前挖开一个小小的土坑。
她将碎琉璃钥和那本染血的《金刚经》,并排放了进去。
冰冷的金属与染血的经文,一同沉入黄土的怀抱。
“父亲,母亲,大哥……洛家的冤屈,已雪。仇,已报。”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冢中沉睡的过往诉说,又像是在对自己低语。
“洛家的魂,归于山河。洛家的债,至此……两清。”
她捧起泥土,缓缓覆盖上去。
“至于你……”
洛云烬站起身,目光投向身边坐在软椅上的萧雪臣。
他裹在厚厚的狐裘里,脸色在秋阳下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宁静。
他看着那无字冢,又看向洛云烬,嘴角甚至勾起极温和的笑意。
洛云烬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素帕包裹的小小布包,轻轻放在他冰凉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