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月光清冷的夜晚,温叙独自坐在空中花园的藤椅上,碓冰拓海似乎是刚忙完什么事情走到她身边,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习惯性地伸出手揉了揉她蓬松的蓝。
温叙没有躲闪,她只是感受着那只手带来的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任务?……现在不就在做吗。)
(系统?消失了最好。)
(美咲?……抱歉。)
(龙?……睡吧。)
(我……)
(我是碓冰的所有物?)
这个认知不再带来痛苦或屈辱,反而像一块墓碑,彻底地压在了她灵魂的废墟之上,宣告着一切的终结。
温叙微微侧过头,将自己的额角,轻轻地贴在了碓冰拓海垂下的手背上。
碓冰垂眸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没有满足,没有温情,只有对“所有物”完全归顺的确认。
再后来,碓冰拓海决定返回英国。
当他轻描淡写地告知温叙将一同前往时,温叙那如同死水般的心湖,难得地泛起了微弱的涟漪。
这并非希望或反抗,而是基于逻辑的判断——兵藤葵这个身份是有原生家庭的,父母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手?
这缕微弱的思绪,是她麻木以来第一次“自主”的思考。她隐隐觉得,这或许是现实规则对碓冰掌控欲的一道坚实的壁垒。
但她再次低估了碓冰。
碓冰没有动用任何非常规的胁迫手段,仅仅是一次精心安排的家庭拜访。
他身着剪裁合体的定制西装,金梳理得一丝不苟,举止优雅从容,以一种无可挑剔的社交礼仪出现在了兵藤家。
他带来的是英国某所知名艺术学院的“特别推荐入学资格”,以及一份详尽且优渥、涵盖学习与生活的“海外人才培养计划”。
碓冰用流利而富有说服力的言辞,描绘了一幅兵藤葵在英国远离过往“不良嗜好”,在精英环境中拥有光明未来的画卷,他将自己定位成一位提供宝贵机会的引路人。
兵藤夫妇看着眼前这位气度非凡、谈吐不俗的年轻财阀,又看了看站在他身旁沉默却不再男扮女装、表情平静的儿子,长期以来的担忧和失望瞬间被欣慰和感激所取代。
他们迫不及待地同意了,生怕这从天而降的幸运会溜走,连连向碓冰道谢,称赞他的慷慨与远见。
“还有这个小家伙。”碓冰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安静蜷缩在猫笼里的小奶牛猫,“小葵很照顾它,感情很好,让它一起去也能做个伴,适应得更快。”
兵藤夫妇自然没有异议,甚至觉得碓冰先生考虑得真是周到体贴。
只有五月从头到尾沉默着,她的目光扫过碓冰拓海那完美面具般的脸,时而停留在温叙的蓝眸上,在碓冰与兄嫂相谈甚欢时,她悄悄拉过温叙的手,低声问:“小葵……你真的愿意去吗?如果你不想……”
温叙抬起眼,对上五月那双充满担忧和悲伤的眼睛,那里面有真诚的关怀,是她在这个世界罕有的温暖。
有一瞬间,她感到喉头哽咽,那麻木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但随即碓冰拓海看似无意瞥来的目光,瞬间冻结了她所有即将涌出的情绪。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又低下头说:“……没关系,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