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见这么吉利的广播,想出这个文案的人绝对是个天才吧。
无语之下,时曦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暴躁的心与蠢蠢欲动的手,嘴角挤出一个标准的弧度,非常有礼貌地将门把手捏到变形。
刚推开门,时曦就觉得眼前一亮——是实际意义上的眼前一亮。
接待室里病人能看见的每一个地方都摆满了探照灯,唯独医生办公桌后的区域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客人就是上帝。换言之,病人也是上帝。”
见到屋内两款不同样式的椅子之后,时曦的脑袋里第一时间冒出了这句话。
无需提醒,时曦赶紧老老实实地坐到了那张一看就是为她而摆的真皮舒适办公椅上。
坐上椅子的瞬间,似有万千灯光自头顶落下,但却在卡顿了好几次后落到了她正对面的塑料专座上。
灯光汇聚之处出现了一名普普通通的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
一种神奇的反转出现了。
整洁明亮的接待室内,「病人」理直气壮地用目光催促着「医生」开始问诊。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却面露迷茫地坐在病人席位上,低头看着手中的登记本和对面的「病人」,满脸怀疑人生。
“请4号接待室的病人注意,您的就诊时间只剩下三分半,请及时完成就诊并离开接待室,否则——滋啦滋啦——”
一股乱流声截断了广播,也惊醒了正准备与医生话话家常,好缓解对方紧张情绪的时曦。
“行了贾医生,快别怀疑人生了,时间有限,我们赶紧开始问诊吧。”
“医生?我吗?”
「医生」总感觉自己坐错了位置,不知所以地抬头,目光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当然是你了!”
时曦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为这位一点儿也不专业的医生科普起来:
“你看,”时曦指了指医生身上的物件,“白大褂、胸牌、登记本,还有眼镜,这不就是门口画的医生的样子吗?”
“你再看,椅子,办公桌,灯光,还有「病人」,”说到这里时,时曦用眼神隐晦示意了一下自己,“这不就是医生工作的环境吗?”
“原来是这样!”
「医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再看向时曦时,目光已变得犀利。
“咳咳——”
他压低声音,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已是油腻的中年气泡音。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开始吧。”
那一瞬间,时曦仿佛幻视了一位从18岁大学生变成38岁社会精英(社畜)的成功(倒霉)男人的一生。
果不其然,经历过岁月的医生开始了雷打不动的例行提问,并且一开口就是很不专业的:
“你有病吗?”
“我没病,我的大脑很清醒身体也很轻松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所以我可以——”
出院了吗?
还没从“岁月是把杀猪刀”的联想中回过神来,时曦条件地反射答道。
话语流利而自然,没有一丝停顿,一听就知道是提灯苦背了许多年的成果。
白光一闪,没有丝毫准备的时曦直接被踢出了聊天。
【读档成功。】
"你有病吗?"
熟悉的提问,时曦咬着牙,以失败的悲伤艰难抑制住了即将迸发的本能。
上一次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这一次时曦决定转变策略,使用停顿和精简语句的方法。
她双手紧握成拳,面带假笑,目露凶光,一边在脑海中复刻医生的面容,一边一字一顿地陈述自己的情况:
"是、的、我、有、病。"
"不不不,一般来说,精神病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的。"
中年医生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开口。
但时曦只注意到了他眼镜上滑过的冰冷白光,眼镜下闪过的四只大眼睛,以及胸前扣反了的身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