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榕老老实实站在角落。
沈侧妃未提及她时,她便耳观鼻,鼻观心地听着,一副老实受教的模样。
待沈侧妃提到她时,她恍然抬头,一脸懵怔,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诧异。
“沈侧妃是在说我吗?我还好啊,除了给父王制作氅衣之外,并不算忙碌。毕竟,我不养孩子嘛……”
这话说的,又讨巧,又讨打。
讨巧的是,她点名给昭王做了大氅。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今日昭王身上这件绣工极其出彩的衣裳,竟是出自林青榕之手!
这样精巧的绣工,颇费工夫,不是十天八天能完成的!
若是林青榕以此作为理由,解释为何不抄经书,也能说得过去。
可她偏偏还加了一句,“并不算忙”……
于是,连昭王脸上也挂不住。
怪罪她吧?身上穿着人家制的衣裳!
不怪罪吧!看她样子,竟像是故意不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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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正在思索,如何处置这事,忽听“啪啪”两声。
只见林青榕拍了两下巴掌,大武小武各自挎了两个大大的包袱,上了台阶,站在大殿之外。
林青榕走过去,朝他们招手,“你们进来。”
大武小武进来,把包袱放在地上,施了一礼,又规规矩矩地退下了。
林青榕走到昭王面前,福了福身。
“父王,我自嫁入王府,公婆慈爱,夫君有礼,妯娌友善。这样的日子,就如同掉进蜜罐一样!
我深知这并非是我的福德,而是父王母妃,你们本性如此。你们心地良善,待我不像是媳妇,倒像是亲生女儿。
所以,当初三爷不在家中,我闲来无事,便暗暗下定决心,抄一部《孝经》,供奉于寺中,以供世人传阅,多行孝顺之举。”
林青榕说着,打开一个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本抄写的《孝经》,递给昭王。
昭王接过来,翻看两页,连连点头,“好孩子,难为你有心了。”
林青榕又道:“抄写完《孝经》,正巧兰夫人病重,我常去探望,揪心不已。我当时想,就算不为自己,为了三爷,也要做点儿什么。
那些时日,我常在母妃那里,母妃诵经念佛,我耳濡目染,也有所悟。听闻北宋高僧清辩,曾感染时疫,他无医无药,口念观世音菩萨,竟然一夜之间,病痛全无。”
她说着,看向惠净:“惠净禅师,不知可有此事?”
惠净点点头,一手持掌于前,“三夫人所言不差,确有此事。”
林青榕点点头,似乎眼中含泪,拿出锦帕在眼下擦拭了两下,接着说道:
“当时兰夫人已经卧床不起,看样子时日无多。我欲寻郎中,她却不让,说郎中的药,越喝越差,不如就此罢了。当时她还说,可惜今生不能报答父王知遇之情,待羽化之后,来世再报答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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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榕声音轻柔,却极具感染力。
昭王性情中人,竟被她说得胸腔堵,情不自禁的叹息:“她当真这么说?”
“当真!”
林青榕红着眼睛,哽咽道:“就算她不是三爷亲娘,就冲这份痴心,我也不能毫无作为。所以,那些时日,我常常亲手做些吃食,给她送去。并且下定决心,抄一部《华严经》,希望清辩大师的运气,能出现在兰夫人身上。”
林青榕说着,把几个包袱全都打开。
众人惊异不已。
这里面竟然全是经书,每个包袱里面,都是厚厚一摞。
林青榕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捧在手上,呈给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