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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炉火试金（第1页）

“看够了？门口的小子。要么进来买铁，要么滚蛋！别杵在那儿挡着老子的火气！”

苍老沙哑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铁在狠狠摩擦，裹挟着熔炉喷涌出的灼热气浪，狠狠砸在林默脸上。那赤裸着古铜色上身、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的身影，依旧背对着他，手中的巨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重重砸在铁砧上那块烧得通红的金属胚子上。

“铛——！”

火星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狂暴地四散飞溅，有几颗甚至溅射到林默脚边的黑石地面上，出“滋滋”的轻响，留下微小的焦痕。一股混合着硫磺、金属熔液和纯粹蛮力的热风扑面而来。

林默眼神微凝，并未因这粗鲁的呵斥动怒，反而心中一定：此人引动的地火之力，远比寻常铁匠精纯！：“前辈勿怪。晚辈木辰，并非买铁，而是…想借贵宝地炉火一用，修补一件旧物。”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沉重的打铁声。

“铛！”又是一锤落下，那巨大的金属胚子肉眼可见地变形、延展。打铁的身影动作终于顿住，巨锤悬停在半空，炉膛里跳跃的暗红火光，将他古铜色的脊背映照得如同铜浇铁铸的雕像，汗珠滚落，瞬间蒸腾成白气。

老铁缓缓转过身，声音依旧沙哑，如同砂纸打磨铁器：“借炉火？”

林默终于看清了这位铁匠铺主人的面容。一张脸仿佛是用最坚硬的玄武岩直接凿刻出来的，沟壑纵横，布满了煤灰和汗渍凝结的黑痕。浓密杂乱的灰白色眉毛下，是一双如同淬过火的钢珠般的眼睛，浑浊却异常锐利，此刻正上下扫视着林默，目光在他缠着布条、渗着青紫色血迹的左腿，以及背后那用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事上停留了数息。那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怀疑。

老铁嗤笑一声，嘴角扯动，露出几颗黄的板牙：“哼，一个连腿都快保不住的炼气小崽子，口气倒不小。老子的‘地肺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借的。滚蛋，别耽误老子打铁！”

他显然将林默当成了不知天高地厚、想占便宜的低阶散修，说完便不再理会，作势又要抡锤。

林默心知空口无凭，对方绝不会松口。他不再犹豫，右手猛地探向背后！：“前辈请看！”

“唰啦！”

布条应声而落！

那柄通体赤红、布满深邃裂纹、如同饱经战火摧残的古剑——离火剑，暴露在昏暗灼热的铁匠铺中！

剑身暴露的刹那，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却充满穿透力的剑鸣，陡然从离火剑上爆出来！剑身上那些如同蛛网般密布的裂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激活，瞬间流淌起微弱却炽烈无比的熔岩光泽！一股沉寂了万载、却依旧蕴含着焚灭苍生意志的恐怖剑意，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轰然席卷了整个狭小的铁匠铺！

“轰隆！”

那巨大的熔炉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挑衅！炉膛内原本稳定跳跃的暗红色地火，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冷水，猛地狂暴起来！赤红色的火舌疯狂舔舐着炉壁，出愤怒的咆哮！灼热的气浪如同海啸般拍出，将铺子里堆积的金属废料吹得叮当作响！

老铁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猫，猛地出一声怪叫！：“嘶——！什么鬼东西？！”

他手中的巨锤“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整个人如同瞬移般向后弹开数尺！那双浑浊的钢珠眼死死盯住林默手中的离火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震惊、难以置信的神色！那纵横交错的皱纹都仿佛在这一刻被烫平了！

老铁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着离火剑，手指都在哆嗦：“这…这剑…你…你从哪弄来的？！”

林默感受到离火剑在接近地火环境后的剧烈反应，以及剑灵传来的、对那狂暴地火的贪婪渴望，心中更定。他紧握剑柄，混沌源气微吐，安抚着躁动的剑灵，沉声道：“黑渊深处，一位坐化的前辈遗赠。”

老铁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死死黏在离火剑那流淌着熔岩光泽的裂纹上，喃喃自语，如同梦呓：“黑渊…坐化…遗赠…是了…是了！这剑意…这火煞…这裂纹…错不了！离火！是离火剑！离火剑尊的佩剑！”

他猛地抬头，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两把烧红的锥子，狠狠刺向林默：“小子！你可知此剑意味着什么？！这是灾祸！是催命符！拿着它，整个青云域，不，整个九域的剑疯子、火道修士、还有那些觊觎剑尊传承的大能，都会像嗅到血腥的鲨鱼一样扑过来把你撕碎！”

林默迎着老铁逼人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反而如同深潭般平静，声音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晚辈知道。但此剑已认我为主，我之道途，亦需此剑重铸锋芒。灾祸临头，我自一剑斩之！今日前来，只求前辈借炉火一用，助我修复此剑。前辈有何条件，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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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铁死死盯着林默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一丝恐惧或动摇，但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和潭底燃烧的火焰。他脸上的震惊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有忌惮，有贪婪，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绝世凶物重现天日的惊悸。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条件？哼！老子这‘地肺火’，源自黑岩城地脉深处的一缕地火煞脉分支，虽算不得顶尖，但也够格炼制法宝胚胎！你这离火剑，乃金丹剑尊本命之物，虽残，其位格岂是寻常炉火能煅？强行引火，一个不慎，剑毁人亡是小，引动地火煞脉反噬，老子这铺子都得炸上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默青紫色的左腿伤口，眼神锐利如刀：“更何况，你小子身上还带着赤磷毒蚺的蚀骨毒和血线蛇的凝血麻痹毒，两种混毒已入骨髓！不先解决这跗骨之蛆，你拿什么心神去控火煅剑？怕是剑还没热，你自己就先毒，成了炉中薪柴！”

林默心中凛然：这老铁眼光毒辣至极！他沉声道：“前辈慧眼。此毒确实棘手，但晚辈自有秘法压制。若前辈能助我引火煅剑，晚辈愿付出代价。灵石、材料，或是…为前辈效力一段时日，皆可商议！”他刻意强调了“秘法”，既是透露一点底牌，也是一种试探。

老铁听到“秘法”二字，浑浊的眼珠里精光一闪而逝，他摩挲着满是老茧的下巴，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似乎在权衡利弊。半晌，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那几颗黄牙，笑容却带着几分森然：“嘿嘿，小子，有点意思。灵石？老子不缺那点叮当响的石头。材料？修复离火剑所需的神材，把你小子拆零卖了也买不起！效力？一个炼气三层的小崽子，能顶什么用？”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林默：“不过…你身上那股子…能把赤磷毒蚺和血线蛇的混毒强行压下去的‘秘法’气息，倒是让老子有点好奇。还有你引动这离火剑时，那股子…古怪的、仿佛能熔炼万物的意境…小子，你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

林默心中警铃大作！这老铁感知敏锐得可怕！他面色不变，眼神却更加幽深：“家传野路子，不值一提。前辈若对报酬不满意，晚辈另寻他处便是。”他作势欲收剑转身。

“慢着！”老铁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小子，别在老铁面前耍滑头。你那点底子，瞒不过老子的眼睛。这黑岩城，除了我‘老铁’这口‘地肺炉’，你再找不到第二口能引动足够地火煞气、又不被各方势力盯死的炉子！离了我这里，你这剑，要么是块废铁，要么…就是你的催命符！”

他踏前一步，古铜色的身躯如同移动的铁塔，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想借老子的炉子？可以！两个条件！”

林默停下脚步，眼神沉静：“前辈请讲。”

老铁伸出两根粗糙如树根的手指：“第一，你体内那股压制混毒的‘秘法’之力，分出一丝，让老子瞧瞧！别糊弄老子，老子打了一辈子铁，淬过火、炼过魂，是火是水，一探便知！若敢耍花样…”他瞥了一眼炉膛里依旧在愤怒咆哮的地火，意思不言而喻。

林默心中念头电转：这老铁明显对混沌源气产生了强烈兴趣！分出一丝？看似无害，实则凶险！源气乃自身根本，一旦被对方以秘法探知根底，后果不堪设想！但眼下…似乎别无选择？他沉声道：“第二个条件？”

老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嘿嘿笑道：“第二嘛，简单。帮老子打铁！用你这把离火剑当锤子，帮老子把那块‘沉星铁母’给锻打成型！”他用下巴点了点铁砧上那块被他反复捶打、依旧只微微变形的暗沉金属胚子。“沉星铁母，采自天外陨铁核心，奇重无比，坚逾精钢！寻常凡火难熔，凡锤难锻！你这离火剑，虽残，其蕴含的焚星剑意和火煞之力，正是克制此物的绝佳‘锻锤’！老子倒要看看，你这剑，和你这持剑的人，到底配不配得上它昔日主人的名头！”